她还没说完,就听江术轻轻哼了一声,“宫里的点心师傅还不是从民间来的,又不是从天上请的。”
谢凤林:“……”
她发现江术这人的小脾气总是莫名其妙。
江术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表现的太明显了,有点懊恼地抿了下嘴角。
谢凤林盯着他看了半晌,似乎明白过来,她试探着补完下文:“宫里的点心是最精致的,但不一定好吃,论味道,还是外面点心铺子里的好,我想这是因为进了宫,只需要满足宫里几位贵人的口味,在外面开铺子呢,则需要满足所有客人的口味,所以外面点心师傅的手艺就不断精进,宫里的点心师傅么,闭门造车,或许还会退步。”
她一面说一边观察江术的面色,果然见他眼眸里重新一点点染上笑意。
“你以为宫里的贵人各个锦衣玉食,其实也未必。”谢凤林道:“我依稀记得小时候在宫里玩,遇到一个小孩,穿得破破烂烂,连酥饼都没见过,我当时正好从表兄那儿拿了俩酥饼,便给他分了一个。”
江术闻言,不由愣住,一瞬不瞬地盯着谢凤林,脑中却响起刚才柳嬷嬷的话。
“按说那时候我
还小,记不太清事,可那小孩实在太奇怪了,我回家跟父亲说,宫里有个小叫花子,让他给我点银子,我好去救他,我父亲不信,还说那是吃人的小妖怪,把我吓得哭了一晚上,我母亲那时候还活着,知道这事儿后几天没和我父亲说话。”
在镇北营,谢敞经常和兄妹俩说起祝氏在世时的趣事,欢笑多过悲伤,这让谢凤林现在说起来,脸上还是忍不住带了笑意。
江术的眼眶却忍不住发酸,他垂下目光,“原来是这样,国公爷真是的,怎么可以吓唬小孩。”
“是啊,但我的胆子就是被父亲和兄长这样吓唬大的。他们越说宫里有妖怪,我越想去看看。”
“天子所住的地方,哪里会有妖怪。”江术笑笑,他站起身,去净房洗手。
谢凤林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背影,那天柳嬷嬷的话,像是在领着她接近某个答案。
他小时候是不是也在宫里住过?如果是的话,是住在庆福宫么?
她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母凭子贵,李才人既然有了孩子,就该告诉文帝,像其他妃嫔一样晋升……
谢凤林心里蓦地一跳,如果江术真的是李才人的孩子,他出生那年,已是文帝驾崩的第二年。
也就是说,如果江术是皇子,那他就是文帝的遗腹子。
谢凤林在脑中重新理了一遍自己的猜测,又不禁拧起眉头,文帝孩子那么多,显王这样有人拥护的尚且不得善终,其他
几个想争夺皇位的也都下场凄凉,他一个遗腹子,无权无势,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江术平复好情绪,从净房出来,他吩咐柳嬷嬷去端药。
调养的药每天喝两次,浓浓的一大碗,江术每次喝都不由皱起眉头。
谢凤林见他喝药,又想起白天和云秩的对话,原来身体虚弱并不意味着没有那方面的需求。
那昨晚,他看见自己沐浴的样子,会不会……?
江术放下药碗,打了个哈欠,“夫人,我昨晚没睡好,今天想早些躺下。”
谢凤林想到昨晚他没睡好的原因,可能不是因为什么晓月姑娘,而是因为自己,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江术说完,便见谢凤林瞪了他两眼,有些无辜,“夫人若不想睡,可以不熄灯。”
谢凤林继续瞪他。
江术眼眸转了转,不明白谢凤林怎么了,但她既然不高兴,自己就别睡了。于是在房中走了两步,若无其事道:“……唔,我又不困了。还是看会儿书吧。”
他找了本书,想躺到床上,又担心一躺下就睡着,于是拿着书坐到了谢凤林平日睡的软榻上。
谢凤林过去撵人,“别在这儿看。”
“这里有烛台。”江术委屈。
谢凤林端起烛台,放到外间靠窗的桌子上,“去!坐那儿看!”
江术耷拉下眉眼,闷闷不乐地往外间挪,小声嘀咕:“为什么呀。”
谢凤林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他只是坐一下自己睡的床榻,又没碰自己
。她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
谁知江术误会了,以为她要发火,一溜烟儿跑到外间坐下。
谢凤林:“……”
她瞧见他装模作样翻开书,看了两眼又抬起眼皮偷偷瞄自己,终是忍不住弯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