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长安这么大,叫顾如兰的女子多了,实在不好找。但周边的几个平民墓地奴都找过了,并无叫顾如兰的女子。”听着次生的回禀,顺顺疑窦丛生。以前的梦中人事都可以跟现实对照,可这几位冤魂却是查无此人。
虽然这公主梦顺顺不想再做了,(每次进入梦中,那种无所不在的窒息感都要将她逼疯了,即便梦醒,也会严重影响心绪。我所有的苦难都与她有关,这种状态下,让我如何面对皇后。)但她有预感,梦中之事正是自己穿越的关键,也是解除心结的关键。
将玉环随身佩戴后,触公主梦的频率增加了。不言而喻,这应该是义阳公主后半生最重要的物件了。
“公主,你每天都这般活着吗?”在一连两日被公主无休止的焚香诵经整的昏昏沉沉后,如兰终于忍不住问。义阳公主缓缓睁眼,“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忘却,才会不那么痛苦。”
“确实管用,短短两日,许多事我已记不清了。”
“何意?”
“老李头不是说过吗,消除执念的方法,要么复仇,要么忘记。李大师飞升前,将我们交给公主,就是因为公主可以帮我们忘记,您一烧香拜神,忘得就更快了。什么都忘了,自然无所谓执念,没有执念,自然可以投胎了。”如兰耐心的解释着。
“那你们是想忘记吗?”
“年轻人,你看我们一脸怨气冲天,像不想复仇的样吗?”刘老伯忍不住吐槽,“是我们出不来啊!这枚玉环只有两个人能解开,一个是李大师,一个是公主。你们不放,我们就只能等着记忆被一点点消解。”
“罢了,你们既不想,我以后不带你们去神堂就是了。”
“刘老伯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不明白?去不去神堂没什么区别,早晚的事。我们是想,”“想让我放你们出去。”顺顺打断老李头的话,“不行。吾不是傻子,若你们复仇无害,李淳风为何要阻拦。你们的事,我听他说起一些,吾亦感伤。那些恶人自有律法惩处,你们还是顺天而为吧。”
“可你口中的那些恶人现在还逍遥法外呢!”老李头情绪开始激动。
“公主不想放就算了,你们别逼她。可公主你整日把自己关在屋里怎么行。出去转转吧,我知道一处地方,就在城外,风景很好,我们去散散心?”如兰挡在顺顺身前,出言维护。
“我没心情。”
“那就当给民女恩典好吗?生前,每年我阿耶都会雇一辆牛车,载我们一家去那散心,我许久未去过了。”
对于热心开朗的如兰,顺顺总是无法拒绝,便命内侍备车。按照如兰的指示,来到城外南郊的一处山坡,是漫山遍野的野菊花。顺顺独自往花丛中走去,热烈的金黄更似落日,衬得这瘦弱的身影更加落寞凄婉。
“公主,右前方的那朵花最好看,你摘下来。”顺顺听从的摘下,“然后呢?”“送给你。每当我心情不好,阿耶都会挑最美的花送给我,收到花,所有的不快就能一扫而空了。公主收到花,有没有开心一点?”顺顺呆愣两秒,笑了。她蹲下身去,挑选着盛放的野菊,或金黄,或粉紫,或纯白。只见顺顺素手翻飞,一顶花冠渐渐成型。
“哇!公主手真巧。”如兰由衷赞叹。顺顺一边编制着花冠,一边说道,“以前,我和小妹、嬢嬢、阿娘关在一处小院里。每年春天,后院都会长满各色小花,我和小妹就用茎叶为骨,制成冠形,点缀野花摇叶。我们把做好的花冠戴在嬢嬢头上,让嬢嬢为我们比评谁的更好看。时间一长,这手艺就练出来了。起先是最普通的花环,后来连步摇冠都能做。”顺顺眼眶湿润,垂头呢喃,“你阿耶真的很疼你,多说点吧,我想听。这样的感情,我从未感受过。”
如兰兴奋的讲起生前往事,她父亲开着一家药铺,有一儿一女。如兰是老幺,所以是全家的宠儿。她不想做女红,父母也不强求,她喜欢游玩,父亲每次进货就带她一起。甚至就连婚姻大事都会询问她的意见,不满意就不嫁。“唉,在玉环里待的久了,连阿耶的容貌都有些想不起了。”
顺顺温柔的将花冠递向如兰的身影,“别难过,送给你。”如兰喜出望外,“公主,翻过那片山坡就是我的墓了。你去那烧给我,我就能收到了。”顺顺看着墓碑,前面还有新鲜的贡品,“你父母不是去世了吗,还有人来祭拜你?”如兰点点头,呜咽心伤,“我兄长和挚友还会经常来看我。”
随着花冠消失在火光中,又在如兰头上一点点显现,“真好看”顺顺虚空中抚摸着如兰的秀。
“如兰,你实话告诉我,为何李淳风不许你们走复仇这条路。”
如兰收起小女儿情态,正色说道,“因为这是逆天而为。我们要复仇,势必会伤及凡人性命,到时虽然能化解执念,却染上杀气,成为厉鬼,从此轮回不收,直至魂飞魄散。”
顺顺平静而坚定的望着如兰,“如兰,你是我朋友。我不想看你满腔不甘被一点点抹杀,而害你的元凶却逍遥法外。我不想你如此憋屈的去投胎。把你们的故事告诉我,我帮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