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顺安安乘着马车行至城郊,“阿姊,你到底要干什么去,我和你一起吧。”顺顺已换上荆钗布裙,安抚的拍拍妹妹双手,“乖,别瞎问了。我们只是一起郊游,我中间去了什么地方你一概不知。你的侍女都靠得住吗?”
安安点点头,“我早就劝过阿姊你,我们身边得有信得过的人才行。就算不为你做什么,也不能什么事都往神都传。你总不上心,现在好了,出个门都困难。”
“对对对,你说得都对,阿姊回去就处理此事。”顺顺宠溺的看着妹妹。
“你跟郡王联系怕被人抓住把柄,同二公主便没事?”老李头好奇得询问。“我与妹妹共患难,同富贵,一体同心,众所周知。”顺顺难得露出幸福的笑容。
一直往南走,穿过这片林子,就是崔议的庄子。“既是高利贷,老伯为何要借呢?”顺顺行走林间,不解求问。“这也没有低利贷呐,”刘老伯苦笑,“不借贷,贱内的救命钱哪来。不借贷,我们这些农户、佃户拿什么买种子,买农具,买耕牛。”“可你们借的时候不看契书,不看利钱吗?就没想过这钱怎么还,还不上怎么办?”老伯哀叹一声,“能不能还上也是以后要想的事,总得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吧。”长叹息以掩涕泪兮,哀民生之多艰。我如今也不过苟延残喘,能做什么呢?
顺顺来到一对老夫妇面前,妇人正为劳作半晌的农夫送来食盒。“大孃,我路过此处,想讨杯水喝,可否行个方便?”说罢,取出百文钱来,递给面前的老夫妇。他们顿时热情起来,妇人将顺顺引至家中,还摸出两个鸡蛋来。“娘子别嫌弃,家中就这些了。娘子来此处是为何事?看娘子还年轻,怎就一个人跑来了,多危险呀。”
顺顺按照老李头给出的理由,“夫君去岁过世,孩子年幼,家中无其它人了。想着家中有些积蓄,想买片地,便先来查探查探。”“那娘子把我家这片地买了吧,我看娘子是个和善人,我们们给娘子做佃户去。”大孃热情的拍拍她的手,顺顺羞怯地把手往后缩。
“现在的庄头对你们不好吗,租金高?”
大孃撇撇嘴,“那个姓崔的呀,变着法的从我们手里捞钱。不仅收田租,我们借钱也得从他手里借。举取银钱伍拾文,月别生利钱就要五文之多。一年下来,利钱比本金还高。每月还上利钱,交上田租,就什么也不剩了。今天他又该来收钱了,要不是正巧今日娘子赏了百文钱,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大孃说着说着开始掉泪。
顺顺忙安慰开导,“可朝廷有令,每月取利不得过六分,积日虽多,不得过一倍。你们还得利钱都高过本金了,便是告到官府,也是要作废的。”
没想到大孃反气了,“官府在哪?哪有人管?别说我们这庄子,就是出去,哪有不高得呢。只要别成倍的涨,别催的太狠,就算好得了。”
正说着,只听门外骚闹不止。“唉,又来催债了。”只见他们大概有七八人,提着棍棒,挨家挨户得砸门。崔议手拿契书,对农户们的哭喊声充耳不闻。顺顺看到有农夫被打得头破血流,还有女孩被拽出。顺顺走到围观人群中,正要制止,“别去!等机会。”老李头急忙拦住。“可”“等他们闹起来,你拿起契书就走。”
负责‘挑事’的,正是刘老伯的儿子,他现在是芳味楼的伙计,借着用餐的名义,联系到他。双方扭打起来,崔议的契书被撞掉在地上,刘大郎趁机用假契书调换,趁乱将真契书塞入顺顺手中,他则留下断后。
这一刻,顺顺仿佛回到了找‘白三手’的那一晚,大脑一片空白的狂奔。感受着耳旁呼啸的风声,在极的喘息和燥热的肺腑中,顺顺竟感受到一丝快意。她隐隐听到身后传来追赶打杀的声音,穿过林子,跑过一片草地,跌倒在一条溪流前,刘老伯刚想关心几句,顺顺笑了,仰头大笑,边笑边哭,状如疯魔,毫无仪态可言。老伯不知公主生何事,“别管她,她憋太久了。”老李头不再拿她打趣,反而柔和的望着她,仿佛在看一个孩子。“活着,真好。”顺顺眼角流下两行清泪。
后方追逐的人群未及跑到她身边,就被引至公主鸾驾方向,同时一队捕快也来至此处。他们接到报案,本以为是一起因债务纠纷,引互殴的普通案子,没想到这群暴民竟敢冲撞公主鸾驾。虽说这位公主没啥存在感,可却是个暴脾气,幕篱都来不及带,就下车把带头的崔议骂一顿,“欠债不还可以交由官府裁决,为何肆意伤人,连旁人都无辜牵连?!吾面前,尚且如此嚣张,待贫弱百姓岂不暴戾更甚!”捕快们一看惹到大人物了,二话不说就将崔议拘走。
等到人群散去,顺顺才一路小跑钻回鸾驾。“阿姊,那群暴民是找你的?你什么都不跟我说,还把我当妹妹吗!”安安别过头去,面色不悦。“如今风头紧,我们越低调越好,要不是实在没办法,阿姊是万不愿牵扯你的。”“那又如何,难道阿姊你还敢谋逆吗?就算你谋逆,我也要给你递刀。”“住口!”顺顺低声斥责,“将来要真有事,你要大义灭亲,别瞎讲义气。你没事,阿姊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