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你怎么都不说话?你是不是在怪我?”二圣离开,安氏处理完伤口后,安安赖在阿姊怀中,略感忐忑。
顺顺满面愁容,自从安安及笄那年因王勖同天皇翻脸后,天皇就对这个女儿不甚喜欢。要命的是安安也开始‘摆烂’,非但不想法子修补父女关系,索性破罐子破摔。“你是为阿姊出头,阿姊怎么会怪你。只是,今夜这事,天皇怕会觉得你举止乖张,愈厌弃。”
“阿姊,我从未得过圣心,无所谓失宠。”她倒是想得开。“别人喜不喜欢我我不在乎,我只在乎阿姊。要是阿姊不理我,安安会伤心的。”啊~我的小妹妹贴心、可爱又软萌。谁不喜欢安安?没眼光!
紫宸殿内,天后正服侍天皇更衣,“顺顺的伤无碍,医官说不会留下明显疤痕,天皇大可安心。折腾了大半日,陛下早些歇息吧。”“朕怎么睡得着?那个死丫头就是来讨债的。佛说安忍不动,她哪像个出家人?脾气大得很。”
没错,李元瑛已经出家两年。事情生在王勖之事后:
“虽然兄长已被贬去青海,可圣人未必放心,定会着急为你定下驸马人选,早早嫁人,彻底断了你这份念想。听说禄东赞还请和亲呢,你也不怕圣人一怒之下把你扔吐蕃去。你可得早做打算。”
“啊?我不嫁!”安安一骨碌爬起身,“我要等勖郎。”唐代,女子想名正言顺的不婚,只有一条路,出家。
“你日日佛经入梦,耳闻诵经声,自觉与佛有缘,恳请出家?”安安一本正经得称是。圣人又气恼又好笑,“就你?字都认不全,还诵经?要是顺顺的话朕还信,她幼有神异,你就算了。”圣人收起笑容,厉声呵斥。“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打得什么算盘。老实从宫里呆着,到时还能多给你备些嫁妆,再敢闹出什么丑事,休怪朕不念父女之情!”
安安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心中暗暗默念阿姊之前的嘱咐:绝对不能提‘王勖’一个字,不然非但无戏,惹恼圣人,又是一顿板子。“儿所言句句属实。阿耶忘了,儿与阿姊一母同胞。阿姊幼时就做过神梦,儿做‘佛梦’不很正常嘛。”额,好像还有点道理。
“儿见佛经现于东,经声传于东,想来辽东战事定有大胜。”对她们姊妹而言,二圣最大的‘优点’就是迷信。就因为这点,顺顺才能凭着一场‘棉花梦’把我们母女四人带出火坑,甚至靠着这点祥瑞光环,从此‘备受宠爱’。
果然,不久后百济灭国,圣人大悦,开始对安安的一番说辞半信半疑。后来,吐蕃异动,再次屯兵于吐谷浑边界,圣人就想借佛法护持国运,就许李元瑛在宫中明德寺带修行。
李元瑛出家只是因为不想结婚,事实上哪过的惯清苦日子。一月有十余日都照常回萤光殿与顺顺同住,就连饮食都未曾变,饮酒吃肉一点未少。顺顺简直没眼看,你好歹装一下啊!最后为了方便,硬要把佛像请进萤光殿偏殿,对外就宣称这是吉位。“你把佛像请到偏殿,我的三清像供哪?”面对这个妹妹,有时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得了风疾。李元瑛一偏头,“供我原来的偏殿,我以后就跟阿姊睡。”“…那还是供一块吧。”从此这就成了大明宫内一大奇观,三清菩萨共处一殿。
天皇回想今夜情形,仍心有余悸,“朕看到李元瑛,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萧淑妃。”天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能让天皇吃瘪,她也算个人才。不过她今夜飙的样子,倒比平时招人喜欢。
“还有顺顺,她总觉得自己不受宠,她怎么会这么想?生辰节礼哪次落下她了?几个孩子,除了弘儿多些,赏的都一样,谁也没越过谁去。统共三匹的青海骢,朕赏过她一匹。她想玩琵琶,朕赏她件象牙错金凤颈琵琶。给令玥做了件彩凤织金小袄也会给她做一件,想着她会割爱给李元瑛,索性三个女儿各一件。令玥有的,也会给她备一份。她怎么就想不开呢?朕实在不知该拿她怎么办。”高宗有些落寞,许久后,喃喃道,“朕有时觉得顺顺要能同安安一样胡闹些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