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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识(第1页)

清水自那天和张三在河边见了之后,过两天林老师就正式收她做弟子了。这期间清水的弟弟清山喜欢去找张三玩,他想让张三教他弹吉他,但吉他是个易学难精的玩意儿,张三教他找音按品,弹了一简谱的小星星,清山就有点不想学了。清水因为清山在河边听张三弹琴,也偶尔去河边听张三弹琴,张三弹一会儿,觉得无趣(主要是会得不多),他们就开始聊天,她姐弟俩问什么,张三就毫无保留地回答什么,他们都觉得张三很真诚,久而久之,清水也愿意跟张三说她小时候的一些故事,这是张三和她相互了解的开始。

端午节那天,张三把要送给孙潇和清水的字写好了,正好又是端午节,打算给她们都买点粽子一并送过去,(后来清水和张三回忆起这段经历的时候,清水总会指着张三的鼻子对他说:你就喜欢用这些小恩小惠收买人心,都怪我当初太天真,居然就被你这样的小恩小惠给欺骗了。)他先给阿珠和孙潇送去,之后又打电话联系清水,那是他们第一次打电话联系,他还记得很清楚。张三按照清水的位置找了过去,清水在楼下等他,见了张三微笑着对他说:“我和书院的好几个同学正在吃饭,你要不要也去一起吃点?”

张三就是个要饭的,有人请吃饭,不吃是笨蛋。他很愉快地跟着清水上楼了。清水住三楼,楼梯七拐八拐,才到她住处,后来阿离把这七拐八拐都取了名,叫什么飞雪巷,归来亭之类的。

张三跟着清水到她的住处,见里面吃饭的人他都认识,她们也认识张三,见了他都很友好的给他搬凳子拿碗筷请他吃饭。那是张三在那吃的第一次饭,他没想到,之后的日子,几乎隔三差五都会去那吃饭,直到后来,张三直接搬进去住,成了那个屋的男主人。

那天吃饭的人里,有一个人叫阿离,阿离喜欢演戏,张三和清水后来陪她演了一场校园版《红楼梦》,那时候他们三个人玩得很好,阿离和清水合租了清水的房,也是在那时候,她俩让张三给清水的屋取个名,要符合红楼梦里的名,最好后面带府,这样显得气派。我脱口而出,那就叫:“留心府”好了。阿离问有什么讲究?

张三随口胡诌道:一,提醒大家留心一下,这里有一间很气派的府邸,二,进了这间屋,就要把心留下,用心去对待屋里的朋友。她俩顿时觉得好,又让张三写红纸贴上,过了几天,张三用红纸写了柳体“留心府”三字,准备贴在门头,但那时大家只顾着在学校玩,一时也忘记了,一个半月以后,红楼梦散了,阿离搬出了留心府,再过了半个月,张三就搬进“留心府”住了。但既然梦都散了,也就没有必要把“留心府”三字贴在门头了,因为那时张三的心已经留在府里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在阿离住留心府的这一个半月里,张三和清水、阿离、林老师之间还声了很多故事,故事是从演戏开始的。

阿离喜欢《红楼梦》,尤其喜欢《蒋勋说红楼》,他和张三第一次见面时就对张三说:师兄,感觉你很像红楼梦里的贾宝玉,你在书院有这么多姐姐妹妹陪你玩,还有林老师宠你,而且你也有个性、不喜欢功名利禄,这些地方真的都和宝玉好像。”

张三当时开她玩笑:“你说得不对,我很喜欢功名利禄,而且我也没有个林妹妹,你要是有的话,可以给我介绍一个。“张三说完,阿离觉得他有点轻浮,就没再理他了。他们第一次见的时候,张三大二,阿离大一,那时候距离张三离校还早,后来阿离就听说张三休学去云南搞写作了,又觉得他真的很像宝王,但她从来没有联系过张三。两年后张三从云南回来参加她们的毕业典礼,她又见了光头的张三,觉得那不就是出家后的宝玉吗?但她还是没有主动和他打相呼。张三那时也没空搭理她,没有和她说话,直到在清水的屋里吃饭,张三来送粽子,他们坐在一起吃了个饭,才开始熟识起来。

之后连着几天,清水带她弟弟去参加书院的晨读,阿离租住在清水楼下,她们就约着一起去晨读。张三那时候已经复学住学校里面了,他偶尔早起穿着后背破了几个洞的衣服,踏一双拖鞋,顶个光头去书院晨读,知道的说他去晨读,不知道的以为他去要饭。一点学生的样子都没有。张三去书院晨读,见参加晨读的人里面,除了林老师,张三就认识清水、阿离还有清水弟弟。读完书一群人又一起去食堂老地方吃早饭、看似一群人坐一起,但都只和几个熟悉人坐一块,细分成了好几队,大家貌合神离。张三和清水、清山、阿离坐在一处,阿离问张三:“师兄你怎么看《红楼梦》这本书?”

张三说:“先吃饭,先不谈书,吃饭要紧,吃完再谈。”

阿离有点不开心,低头吃饭。

清水吃完了,坐着等张三谈《红楼梦》。

张三吃好了,见阿离也没吃了,对阿离说:“《红楼梦》是本大书,不好说,我只看过两遍,看法比较肤浅,你先说说你对《红楼梦》的看法。”

阿离说:”我平时喜欢听蒋勋老师讲红楼梦,觉得他讲得很棒,不,是极棒。”

“先不说他,谈谈你对《红楼梦》的看法。”

“我一见到你剃了光头,就总想到宝玉出家,师兄,你觉得宝玉为什么非得出家?出家了就真的解脱了吗?”阿离好奇地问张三。

“我们先一个一个来,你还没有谈你的看法呢。”

“我不太懂,我的看法都是听别人说的,我想听听师兄的看法。”

张三又问清水有没有什么看法?

清水看着张三摇摇头。

张三扯了扯嗓子说道:我先说明,我的看法只是一种偏见,你们听听就行,别当真。”

“不当真,快说,快说。”

“我觉得《红楼梦》有被吹赞过甚的嫌疑,并没有像很多红学家说的那么伟大,如果我们能把视野打开,真正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就不会局限在一本《红楼梦》里,更不应该局限在一字一句地推敲之中,就像清代袁枚有一诗“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人间也处处是红楼,不只在书本里,我们不应该局限于一本《红楼梦》。当然,如果你生来就喜欢推敲字句可不可以?也可以,但如果因为一字一句争得脸红脖子粗,实在是有失体面。红楼梦里的经典有很多,我最喜欢里面的《好了歌》我觉得这是《红楼梦》里最妙的一笔,一“好了歌”,唱完了整本红楼梦,同时也唱完了我们每个人一生的梦。”

阿离一听张三说到《好了歌》,就不自觉地唱了起来: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既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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