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一家虽是粗人,却都是地地道道的实在人。”聂氏笑道,“若是觉得憋闷,家里不是还有双儿嘛?我瞧着你们两个差不多的年纪,总会有很多共同语言的,趁着大病初愈,我让他多带你出去走一走转一转,可好?”
每次提到陆双,尤其是在顾环毓面前提起,聂氏眉飞色舞的脸上总是焕发出别样的容光,红唇飞快地张阖着,每一个褶子里都透着舒展。
“别看双儿整日板着一张脸,其实这孩子心思单纯,最是良善之人。”尽管她面上总是不肯给陆双一点赞美,但是一旦离了他,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她那看似嫌弃中带着的骄傲,“就是话少了点,嘴笨了点……”
聂氏忙尴尬地弯了弯唇,飞快地将它略过去,继续道,“但心是好的。你是不知道,他从小连一只鸡都不舍得杀,每次他爹打了猎物回来,他半夜再偷偷地给放走,不知挨了多少回打……”
顾环毓已经从聂氏这里听到了不少陆双的“精彩故事”。
她发现聂氏总是很喜欢在她面前提陆双。
或许她心里很爱这个儿子吧。
所以忍不住想在外人面前夸赞一番。
她没有多想,安静地一旁听着,在最后还是没有忍住,配合着聂氏弯了弯唇。
没想到陆双小时候竟然是这样子的。
听上去,竟有些……可爱?
这个现在似乎根本不会用到他身上的形容词。
很快她便将唇抿成一道线,恢复了自然。
她陷入了若有所思。
思绪又回到那一夜。
耳边仿佛又回荡起哗啦啦的水声,心尖像被那一夜的浴水浇灌了一般,又乱又烫。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她当时只是看到了一个残影,以及那一扇半开的门。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窜出来的野猫,还是人。
如果是人的话……
——会是他吗?
不。顾环毓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阵子,他对她的态度没有任何改变,仍然是一幅冷冷淡淡的样子,以及冷淡中透着的不耐烦。
男女大防,顾环毓深知。但是在面对陆双时,她似乎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因为陆双比她还要“防”。
他基本上从不正眼看她。
偶尔说一两句话,也都是一脸冷冰冰的样子。
两人又食不同桌寝不同席,几天都难得见面一次。时间越久,她越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冷漠。
她觉得是她霸占了他的房间,又待在他的家里白吃白喝,惹了他不喜。
不。不会是他。
肯定是不知哪里窜出来的野猫,或者什么别的小动物。
毕竟在这样的荒郊深山里,什么东西都有。
看来夜里还是要窗户关牢一点才行。
聂氏热情如火地说了一通,发现了顾环毓在走神,“环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