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入冬了。
这个秋天马上要结束了。
他望着灰沉沉的天色,忍不住想起顾环毓那一日随口说的一句诗来。
晚来天欲雪。
陆双薄唇抿起,脸色愈加沉下去。
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是能感觉到两人之间不可逾越的差距。
从内而外,有形无形,这种差距无法忽视,无法弥补。
与她待下去的日子越久,他心里那点见不得光的罪孽就越来越深。那个梦无时无刻不在困扰着他。
一个直觉告诉他,他必须要快点把她送走,否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将来会成为什么样子。
陆双不再去想,埋头继续往前走。
荆棘地一望无际,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走神之间只听得哗啦一声响。
他停了下来,低头一看,一条荆棘划破了他的衣服,袖口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袖口破了一个洞。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苦笑了一下。他可没有那么好的福气,没有人会给他缝补衣服。
毕竟她是那样的讨厌她。
不过这样最好。
这样到了最后,他也一定可以毫无负担的把她送走。
他会吗?他忍不住扪心自问。
他一定会。
进门的时候,顾环毓正在庭院里洗衣服。
陆双脸色一变,立马跑过去夺过她手里的东西。
“谁让你干活的?”
他的语气很不好,顾环毓愣了愣,当下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我觉得你一个人太累了,想帮你一些。”
“不用你。”陆双没好气,一把从她手里夺过了盆,发现盆里的衣服已经被她洗完了一大半。
他有些吃惊,“你会洗衣服?”
她一个金尊玉贵的娇小姐怎么会干这种活?他刚才跑过来时看的分明,她的动作分明是很熟练的样子。
顾环毓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所以他是觉得她什么也不会干吗?
她有些生气,脑海里这时又响起一个模糊的声音,寒风腊月里,她似乎哭着洗过一次又一次的衣服,在别人的训斥下。
陆双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衣服洗完了,等他端起木盆时,顾环毓还在盯着他看,神色怔怔的,似乎在无声地琢磨着他,又似乎在透过他想着别的东西。
视线交汇的那一刹,她又飞快地移开目光,然后转身离开,回屋继续绣留给聂氏的女红去了。
陆双站在原地没动,盯着窗边那一道映出来的安静纤柔的身影看了好一会,无奈地扯了扯唇角,也自忙他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