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了,他不可能一点都探不到这人的蛛丝马迹,不可能没有人在这么?久的时间里不漏出一点马脚的,除非那个人是——
他猛然一惊,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曾经在茶棚中听到别人口中的“公子”。
陆父和?聂氏千防万防,陆双还是神不知鬼不觉跑了。
聂氏端进屋汤药,结果发现床上不知何时没有了人,被褥下空空如也,陆父也赶了进来,夫妻两人无奈一望,眼中均是无可奈何的怅然。
顾环毓坐在铜镜前,丫鬟在为?她梳妆。
她心思怔怔,这几日她有意无意观察了府邸上?下,发现戒备森严,连角落里都?驻扎着侍卫,俨然油倒不进水泼不进的架势。
慕容彦身边的侍卫个个身手不凡,他自己心思又?缜密多疑,如果自己想要只身在这个府邸里逃出?去?,怕是难如登天。
看来只能徐徐图之了。
她还在想着事情,身后便传来一阵细弱的声音,“大小姐……”
是好久不见的如风。
顾环毓转身去?看她,不发一言,如风心中有愧,无地自容地跪在了顾环毓身边,辩解道,“小姐,奴婢是绝对不会出?卖你的,但是九皇子的命令,我不敢不从,小姐,是奴婢的不是,都?是奴婢的不是。小姐,你骂我,你打我,奴婢都?认了。”
顾环毓闭了闭眼,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可?说如风的了,毕竟她是她唯一的身边人了,再说以慕容彦的手段,能找到自己也是时间问题,怨不得别人。
“起来吧。”她淡淡道。
如风小心翼翼睨着顾环毓的脸色,接过了丫鬟手中的梳子,就要为?顾环毓馆发,“小姐,让奴婢来吧。”
顾环毓正有此意,“你们先下去?,我想单纯和?她说几句话。”
几位丫鬟面面相觑,顾忌着慕容彦的吩咐,一时不敢擅自退下,但又?觉得这可?能就是再次重逢的主仆之间的体己话,应该并?不是什么大事,便默默退了下去?。
等所有人退下去?之后,顾环毓看着如风,声音无波无澜,“如风,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如今是慕容彦的人,还是我的人?”
如风听?的脸色一变,赶紧再次跪了下去?,“小姐,奴婢这辈子都?是小姐的人,小姐,奴婢以后再也不会了!奴婢可?以发毒誓!”
顾环毓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一张脸,想着她对自己说过的那些遭遇,冷硬的心终究软了下来,“罢了,我身边不会留有二心的人,这是最后一次,你好自为?之。”
如风见顾环毓如此,大喜过望,忙道,“小姐肯原谅奴婢,奴婢便是从今往后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不知小姐此后有何打算?”
顾环毓也没打算跟她卖关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心思,道,“我不会待在慕容彦身边太久,我会想办法离开。你到时候是跟着我,还是留着这里,你自己想。”
如风愣了一下,随即拼命附和?,“小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好。那你这几天有没有观察过,慕容彦都?在做什么?”
如风顿住,悻悻摇了摇头,“九皇子殿下深居简出?,身边都?有那个卫林贴身守着,从不随意召唤我们这些丫鬟,奴婢也不知道。”
顾环毓听?此并?不惋惜,她早就想过如风是探听?不出?什么来的,慕容彦连她都?防着,何必是一个自幼跟在自己身边的丫鬟呢?她只是借由这句话表明自己的立场,试一试如风的忠诚,若是她借机再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慕容彦,那她到时候便也不必带走她了。
她明白如风的苦衷,她知道分开之后,她一个人在这里过得很?不容易,所以无论她所作所为?如何,她多多少?少?会理解她。但是她不是圣人,也自身难保,如果这一次她还是令她失望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掉她。
不过幸而?如风是没有令她失望。至少?在慕容彦再次见她的表现里,字里行间他也没有提到过这位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丫鬟,想来如风是没有偷偷给他打小报告,顾环毓才算是真的慢慢放下了心。
慕容彦进来的时候,顾环毓正坐在窗前发呆。屋里檀香袅袅,一派清雅,美人独坐屋中,如花美眷。慕容彦突然想起了那些书本中的金屋藏娇。
想来那些酸儒口中的红袖添香也未必不是一件雅事。他不禁轻轻一笑,又?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笑容缓缓收了回去?。
所以那时在江南,在秦淮河畔,那皇帝老儿?也是过得这样的日子吧?
若不是他风流天下,又?如何有了自己这个皇宫里人人瞧不上?的野种,又?怎么会有母亲的白绫一死。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总有一天他会杀回皇宫,告诉所有的人,就是他们眼里看不上?的野种,笑到了最后。
那个时候,他也会亲自送他的好父亲最后一程。活了这么久,他是时候该休息了。
慕容彦轻缓的脚步声惊动了顾环毓,顾环毓见是他来,连忙俯身给他行礼,“见过殿下。”
慕容彦伸出?一臂,很?自然地欲要扶她起来,大手落在她的眼底,牵起了她的手。
顾环毓身子微微一僵,有些不自然的想要把手撤回来,竟是没有松开,只能无奈任由他牵着起身,待站稳之后,她趁着他松懈很?快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又?行了一礼,“多谢殿下。”
慕容彦神色依旧温和?,笑容淡淡,好似并?没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