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盛用袖子擦了把脸上的汗,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只要吐出来就好了。
四小子吐完,神志清醒过来,闭着眼睛虚弱地道:“娘——,娘——,我难受。”
高氏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猛然听到四小子的声音,挣脱大小子便冲了过来,也顾不得四小子吐得满身狼藉,搂着他喜极而泣,“儿呀,你没死,你没死?”
四小子看见高氏,幽幽地道:“娘,我饿。”
高氏高兴得已经语无伦次了,“乖儿子,你活着就好,只要你活着,娘以后再也不吃你的干粮了,再也不让你饿着了,只要你好好活着,娘给你吃,娘的吃食都尽着你吃。”
众人:“……”难怪四小子逮着什么都要吃呢。
高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回头扯了嗓子喊二妮:“快给你弟做些吃的来。”
二妮正高兴得抹眼泪,听高氏喊她,忙站起来就要去灶台。
素雪拉了二妮的手,也不理会高氏,只对王老太道:“奶,还得给四小子做些解毒的粥喝,要绿豆三两洗净,生姜半两切成薄片,一起放到锅里加清水煮烂,晾凉了给他吃。”
王老太急道:“你说慢点,我没记住。”
杨氏道:“娘,俊妮说的粥只需要绿豆和生姜就行。”
王老太跌足道:“绿豆咱家还有,可生姜早就吃完了。”
大妮道:“我去各家问问,看谁家还有。”二妮道:“我也一起去。”
一旁的牛老太道:“甭去问了,我家还有点生姜,我已经让恒儿去拿了。”
有了食材,葛氏和杨氏便去给四小子做解毒粥了。
四小子在高氏的怀里缓了一会儿,精神好了许多,只是嗓子还有些不舒服。
众人见没事了,也都纷纷散去了。
四盛拍了拍大小子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便去追了牛智信说事去了。
王老太让葛氏煮粥时在锅里放了个鸡蛋,煮熟了让大妮拿来,剥了皮亲自给大小子滚脸。
叶家众人都没有再提高氏刚才那通阴谋论的话,只是原本一团和气的众人见到高氏,都有些不自在,高氏自己倒似乎并无所觉。
试试看
王老太私下对大盛叹气道:“老二媳妇是外姓人,女人家本就没什么见识,不提她也罢。只是老二,当时一定是被吓傻了,你可别往心里去,以后还得照顾着些二房。”
真是让老娘操碎了心,大盛道:“娘,你放心吧,我和二盛是亲兄弟,以前怎么着,以后还是会怎么着的。再说,二盛当时也没做什么让人伤心的事儿。”
王老太欣慰地点头,又犹豫道:“老四……”
大盛道:“娘,四盛更不会把这事放心上的,你的儿子你还不知道?”
王老太就点点头,丢开手不再提这事了。
素雪也在私底下打趣汪泽然,“没想到,你还成了我爹的私生子了,那我以后不能再叫你汪表哥了,应该叫你亲哥了吧?”
汪泽然陡然横了眉毛,狠狠地瞪着素雪不说话,鼻子里重重地呼气。
汪泽然第一眼看到素雪的时候,就想起了自己的妹妹,真的很希望她就是自己的亲妹妹。
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反倒不想跟她有什么亲戚的瓜葛了,更不要说被当成亲兄妹了。
听到高氏那句话时,他心里恨得差点就要冲上去对高氏动手了,可看到四盛坦然、克制甚至有些不以为意的表情时,瞬间便冷静下来,再看看那时生命垂危的四小子,当即也变得淡然了。
当王老太给大小子滚完脸后,悄悄往他手里塞鸡蛋时,汪泽然竟然还在些庆幸自己没有对高氏急躁出手。
现在听到素雪明知实情却还拿这事打趣,他心里涌起的不是恨意,而是愤怒,还有丝丝莫名的……扯痛。
素雪看到汪泽然脸上的肌肉都绷紧了,本能地感觉到一丝危险,急忙换了话题道:“经过四小子中毒这事儿,要让大家把魔芋当成粮食估计很难了。”
汪泽然偏转了头,缓缓地吐出口气,沉默片刻,才问道:“这东西毒性这么大,想要当粮食,先得去掉毒性才行,你有什么办法?”
素雪想想了想,道:“我的确是知道几种办法……,汪泽然,不如咱们先把这几个魔芋去了毒性,试试看?”
汪泽然点头:“倒是个好办法。”
此时,叶家人经过一番折腾都已经睡下了。
两人找了块洗衣板一样有些波纹棱角的石头,搬到火堆边,汪泽然用油纸包了手,把魔芋去皮后,蘸了水在石头上磨成糊状。
素雪则去灶膛里用盆盛了些草木灰泡水里,充分搅拌后,再让它沉淀,取了上面的清水备用。
四盛回来,就看见素雪和汪泽然在远处的火堆边忙活,知道两人是在做魔芋豆腐时,便也蹲下一起磨起了魔芋来。
素雪问:“爹,这个草木灰的水放多少合适?”
“这个……,我也不知道,咱们试吧,你把魔芋糊分成几份,倒入不同份量的草木灰水试试看。”
三人无视警戒值班汉子们好奇、刺探的目光,一直弄到半夜才躺下休息。
次日,葛氏照例早早地起了床,简单收拾了就去做早餐,揭开大铁锅的锅盖,看到锅里一块块凉粉一样的东西,惊呼道:“这是什么?”
各家一起床就接到牛智信的通知:今天原地休整。
明天早上才上路出发吗?等通知。
六家人已经习惯了听领头人的安排行事,既然通知今天休整,那就在宿营地洗洗涮涮修修补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