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如今才发觉,是不是太晚,抑或是我太过迟钝了?
或许是吧,那么他呢?是否知晓我的习惯?
我喜欢在睡前想事情,喜欢在心里腹诽,喜欢简单的东西,喜欢蓝色与白色,不喜欢金银珠宝,不喜欢达官显贵,只求安然自得。
而他呢,虽然从来就不知道我心中的想法,但却时时刻刻都在包容我,那偌大的景王府,他也没有强逼我去掌管,当家主母的位置一直都闲置着,也不曾许我荣华给我富贵,他给了我什么,只有我自己知道。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笃笃笃笃”的敲门声,这个时辰还算是很早,怎么会有人来敲门呢?难不成也像是漱玉姑姑一样,清晨专门起早来查房的?
“谁在外头?”我问了一声,“这么早有什么事?”
门外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我是老爷身边的阿九,今日是吉时良日,老爷请小姐不要忘了。”
我爹身边的阿九?我还记得他是一个年龄还不满弱冠的英俊小厮,他今日可真早,这“吉时良日”也只有陈府里头的人才懂,指的便是我娘的忌日,因说出有些忌讳,便改了个喜庆的名字,说出口也方便些。
我爹对我娘惦记地紧,每年的今日必是好生准备祭品,命人恭敬地抬到墓地里去。可惜我却对我那未曾谋面的娘亲没有印象,我娘能将我爹这种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也应当算是女中豪杰了。
我答了他:“我
知道了,你回去吧,我马上便过去。”一边就要床内侧翻身下床。
“良时吉日?什么良时吉日?”沐臻问道,脸色有些疑惑。
我叹了一口气,他自然是不知道这个,就算是陈府中的小厮只怕也不知其中的原委。
“那是我娘的忌日。”我告诉他,“今日正好是我娘的忌日,我们好不容易回一趟青州,便赶上了我娘的忌日。”
他点点头表示知晓:“原来如此。”
我下了床穿戴一番,准备去我爹那儿,随手拿出那支昨日买的玉簪子,握在手中通体发光,可惜这簪究竟不是我娘的,再如何相像如何精美,也并非真的玉簪。
“且慢,我也去。”床畔传来他温淡的声音,只见他已穿了衣束好冠,正休整着袖口的花纹。
他也去?这个似乎不关他的事吧?不过论道理来说,我娘与他还是有些关系的,他是我的夫君,去参拜我娘一番也是无可非议。
秋高气爽,秋阳当头,田间鲜见盎然的绿意,只见抽穗的稻子,我骑在马上一颠一颠的,连前方望着我爹的视野都有些模糊不清,我爹出行喜欢骑马,而我则喜欢坐马车,原因便是我不会骑马。
而且那马定要由一名小厮牵着我才敢骑,不然我定会被胯下那匹不长进的马给甩出几丈外嗷嗷叫疼的。
沐臻骑着马跟在后头,对于这个女婿的主动,我爹很是乐意,只是这乐意很快便被我娘所带来的沉痛怀
念所冲淡,我爹便变得有些伤感起来,连话也没有像前几日一样的多了。
一路摇摇晃晃,将我瞌睡虫都晃了出来,只好趴在马脖子上打了个盹儿,这一觉睡得我很舒心但也有些奇怪,我记得昨晚我早早便睡下了,怎的今日居然如此不堪一击呢?
揉揉额头睁开眼,就连呼吸都变得闷闷的不是很顺畅了,我趴在一个软软的东西上,有些迷糊,身下的软似乎不像马脖子上长长的鬃毛,而是……我张嘴呼唤了一声,嘴里居然被塞入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明明睁开了眼,入目却是一片难辩是非的黑暗。
我突然便有些慌张,这这……这里怎么会是一片黑暗呢?难道,我失明了?
不会吧?!这种好事儿居然都能让我撞上,几率实在有些大啊。
我掐了自己一把,实实在在有些尖酸的疼,张嘴意欲“嗷呜”一声,可嘴中的异物却散发着一股子恶心腐败的气息,顺着我的舌尖,一路弥漫到我的喉头,我伸出舌头舔了舔,居然是一块破抹布!
啊啊啊是谁把破抹布塞老娘嘴里的!?我伸手要去扯,可不动不要紧,一动便发觉手脚皆被粗麻绳捆绑,以一个僵硬的姿态倾斜在一处柔软之上。
手脚被绑,口不能言,四肢僵硬……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由分说,我先是一阵乱动,大肆挣脱这些东西的束缚,也不管有用无用,只是不论我如何刁钻地想要挣
脱,这麻绳仿佛有魔力一般紧紧箍住我的手脚不放,就算耗尽气力,也只是徒劳无功,只有口中酸臭的腐败味时刻提醒着我,我还活着。
我浸渍在黑暗中,突然觉得很是无力,这……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在我打盹儿的这段时间里头,定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究竟发生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