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口时,不知为何,尸身突然翻到了地上!这下子彻底炸锅,抬担架的尖叫着跑了出去!
还是他天天经手死人,胆子大,把扣在地上的尸身翻了过来。这一看不要紧,死者原先紧闭的眼睛居然眼开了!那暴凸的眼珠,空洞绝望的眼神,透着寒彻骨髓的怨气!
任他身经百战,也不由得脚软!对着尸身低声求告:“妹子啊,我知道你是心愿未了啊,可是凡事命中注定,你还是走吧,走吧,有什么心愿,下辈子再了吧……”
求了半天,再伸手合她的眼皮,好歹是合上了。
唤进工人来,七手八脚的把尸身扶上担架,总算是送进了炉内。来送的亲戚哽咽着退出去了。他按动了点火的按钮。
透过观察窗,看到火焰瞬间席卷了整个尸身。他暗暗祷告:走吧,走吧,不知你有什么难了的心愿,可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别太在意了,哪个到最后,也是灰尽烟灭……
那具尸体,突然带着熊熊火焰,猛的坐了起来!
他脚一软,坐到了地上。抚着胸口半天才回过神,安慰自己道:正常现象,正常现象,尸体的神经和肌肉在高温的烧灼下猛然收缩,是会出现这种骇人的情形的,也不是头一次见了,何至于吓成这样。
却是冷汗淋漓,战战兢兢爬起来再透过视窗张望一下,尸身已化成灰烬了。
目送家属悲切的离开,他返回去拿了叠纸钱出来,点燃,一边祷告:“走吧,走吧,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舍不得,丢不下,到头来也是灰尽烟灭,去吧,去吧……”
不知从哪里卷来一阵怪风,尖锐阴冷的掠过,火堆从中间攸然分开,燃了一半的纸钱朝两边飞了出去,飘摇着落到地上。那道阴风,却径自卷进了大门外沉沉的黑夜中。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是不肯走,不肯走啊……”
伯伯是个语速很慢的人,听他说完这件往事,已是午后时分,肚子饿得咕咕叫了。晃晃的眼光绿绿的在墙角扫来扫去,我不由的寒毛直竖:她在找老鼠……
伯伯却从屋里找出一本册子,原来是骨灰寄存者的亲人的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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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回走的路上,我感觉晃晃的脚步有些拖不动,很累的样子。奇怪呐,这家伙一向是精力过盛的。今天不过是走了点远路,何至累成这样。
“晃晃,还是换我当人,走一会吧。”我心疼的提议。
晃晃摇摇头,坚持走回家。到家后一头栽到床上,很快就沉沉睡去了。我想去做晚饭,可是举起猫爪子端详了一番,怎么也想不出猫的爪子怎么拿勺子,只好作罢。
等到爸爸下班回来,我的肚子已饿扁了,赶紧的跳到爸爸脚下,咪呜着使劲蹭他的裤脚,催他去做饭。
爸爸看了眼冷锅冷灶,对着我自言自语:“摇摇呢?”
我赶紧引着他走进卧室。
爸爸看到女儿合衣躺在床上,吃了一惊,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摸到一手冷汗。
“这是怎么了?感冒了?”爸爸皱眉端详了下女儿熟睡的脸,扯过一床被子给她盖上,起身去做饭了。
站在旁边看到这一幕,看得我妒火中烧!虽然这几年爸爸没再打过我一下,但他是个不擅表达的人,如此温柔的关爱举动很少,难得出现这么一次,我居然倒霉的钻到了猫身里,好可惜啊……呜,臭晃晃,下次再生病,我绝不跟她换了……
周日的早晨,晃晃不同意我换回身体的提议,把还是猫的我丢到肩头就出了门。
晃晃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昨天晚上爸爸做好饭把她唤醒,她几乎是闭着眼吃的,吃完又栽到床上睡去了。今天早上也不过是喝了点稀粥。看来这次感冒有些严重啊。她这么辛苦的替我生病,心里有一点感动忽的柔软了一下,不由的伸出毛茸茸的嘴巴在她的脸颊上轻触了一下。
晃晃误以为我是在发问,说道:“我们去找伍绣生前的住处,或许能找到线索。”
“辛九路34号楼二单元4楼东户……”站在这条有些冷清的街道上,路边是些老旧的居民楼,排列杂乱无序。晃晃喃喃念叨着。“哪是34号呢?一个楼号也看不到啊。找个人问问吧。”
路边一个报亭,晃晃上前打招呼。
“你好!请问辛九路34号是哪个楼?”
报亭的大爷喝着茶,眼睛端详着手中的报纸,慢悠悠回答:“这地方哪有什么楼号呀——”
“……”晃晃急得挠了挠耳朵。“那,你知道一个叫伍绣的人吗?”
“不知道。”大爷漫不经心的回答。
没辙了。这下子可怎么找。
晃晃失望的离开。
报亭大爷继续看他的报纸。忽然想起了什么,手抖了一下,险些把茶壶摔在地上。
“伍绣?不是个早就死了的人吗?”
大爷惊疑的伸头去找方才那个女孩,街角已不见她的踪影。
晃晃带着我,在散乱的楼间漫无目的的转了很久,茫然无措。正打算回家另想他法,忽听到一声惊喜的呼唤:
“顾摇摇!”
抬头,看到宁可可一身阳光,小鸟一般兴冲冲的扑过来。意外遇见好朋友,我也很开心,抿着猫胡子扑上去套近乎,她却一把拉住了晃晃的手。
“摇摇!你怎么会在这里哎!”宁可可又蹦又跳。
“我来找人的。”晃晃淡淡一笑。
“哦……到我家玩,到我家玩吧!我就住那个楼!”宁可可抬手指了指不远处。
“不了,我累了,要回家了。”晃晃不冷不热的说。哎,拜托,她是我好朋友哎,你给点热情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