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欣有些无奈,只好略带郁闷地道:“小女不才,愿为将军大人略尽绵力,既然大人有忧虑之事,小女斗胆,不如我们一字测之?”
“测字?方术?”许纯之眉头一扬,露出几许玩味笑容,目光中却有深思。
前朝黎文帝大力杀伐术士、焚毁相关书籍,使得国中术士百不存一,待到如今大庆朝,虽说今上对此不甚在意,但想在国朝内找个术士也不是易事。他倒是没料到,这小姑娘竟是个术士?
“然也。”林菀欣一笑。
此时再看许纯之的笑颜,林菀欣可不敢恭维了,这厮根本就是个笑面虎,反倒比那些不怒自威的将军更可怖。
林菀欣说道:“测字一道虽然是雕虫小技,但冥冥中自有天意,倘若该是将军得到的,自然会有天启,小女不才,想一试解之。”
“天启……”许纯之体会着这个词的意境,又道,“那若是不该呢?”
“常言道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天道缺一,但留一线生机。万事万物总没有绝对的事情,倘若真是如此,又怎么有天道酬勤一说呢?”
“哈哈!”许纯之展颜一笑,“林四小姐年纪小,胆子倒是不小。”
“将军看上去也不过二十上下,并没有比我大上许多。”林菀欣下意识反驳,却忽然意识到自己逾矩了,不由有点忐忑。
许纯之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直接道:“那就测一个‘玉’字吧。”
林菀欣松了一口气,笑道:“测什么?”
“失物所在。”
“!!”林菀欣顿时神情一凝。
许纯之轻飘飘地飘来带有深意的一瞥。
林菀欣呼吸一滞,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她却忽然明白对方要找的是什么。
玉字,简单从字的拆解来看是一个王字加一个点。从意象上看,就像一个“王”加盖了一个“印章”。
能让黑炎军满城风雨大肆搜索的“王之印章”,又还能有什么?
玉玺……恐怕还是前朝玉玺?!
林菀欣目光一闪微微犹豫,这件事对她来说确实太大了,一不小心就牵涉甚广。况且玉玺未现,这个天下就还未真正安定,而与之相比,林家显得太过渺小了。
仿佛察觉到林菀欣萌生退意,许纯之眼眸一眯。
林菀欣瞬间身形一颤,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了她。
就在那股威压不断攀升,近
乎夹杂着一缕杀意时,她一咬牙,立即说道:“将军此刻立即东去三百一十里,河边驿站,会有线索。”
反正贼船已经摆在面前,她不想上都不可能了,何况这条船还是她自己多事招来的,她真是哭着也得站上去。
“河边驿站?”就在许纯之说话间,那股凝重的带着血色的威压。在顷刻间消散,一瞬间天高云阔,四方舒朗。
“不错。目下在东方,未来将往南,将军此去事未必成,唯有急讨或可称心。将军再不动身就晚了,还是……将军担心我会把事情透出去?”既然豁出去,林菀欣也就不再顾及其他,郑重道,“将军放心,我以自身性命担保,绝不是多嘴之人。”
林菀欣绝不会想到自己有机会一天之内小命两次受到威胁,果真是人生处处要谨慎,跑到虎啸阁这种地方来卖消息,还是太过冒险了。毕竟大庆朝不是华。夏,在这里王法就是律法,人命与之相比,太过卑贱。
许纯之又看了林菀欣一眼,见她白皙稚嫩的面庞在短短几息之间不断变幻,终于维持住表面的平静,不由得一笑,心中软了一下。就算有几分不同常人的聪明,总归不过是个小姑娘。
“好,我信你。”许纯之微笑道。
林菀欣讶异地抬眼,可不等她从许纯之刚毅俊美的面容上多看出点什么,他已站起身形。
“润生,替林四小姐取两千两银票过来,不,该是四
千两。”许纯之勾起唇角,说道,“毕竟,两千两一个消息,不是吗?”
等林菀欣将所知匪患在泰阳山的藏身地点告诉许纯之,又打点了一番店铺的事,回到林府时,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令她没想到的是,她爹和弟弟这时候也还没回来,她爹或许是公事未办完耽搁了,弟弟林慎安恐怕又是找到了什么乐子,玩得忘记了归家时间,尤其现在入了太学,新结识了小伙伴,越发没了束缚。
厅中,林菀欣刚刚坐下,丫鬟才端上热茶,二房那边管事妈妈的女儿红筱却走上前来。
“四小姐,二夫人有请。”红筱躬身行礼道。
自从林菀欣做主发卖了院中的绿柳后,林府上下丫鬟婆子都对她另眼相看,以往当着面敢嗤笑不屑的,现在俱都老实恭敬。毕竟吃软怕硬是人之常情,就是主子的面子那也是自己挣的。
林菀欣放下茶盏,轻笑一声:“知道了。”
姜氏这么着急地找她过去,想来是知道了铺子的事,看来今天不能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