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斓的呼吁不算完全没成效,至少鼓动大家向傅文华施压,让他不得不开始烧江正召园子里的树。但除此之外,就没了。大家看她的眼神,好像是长辈在看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现在,不仅官府没任何措施,连江正召都没动作。
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一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难道真不担心整府绝收吗?
穿着男装的张斓和红绫走在回家的路上,细想一切。
蚕农态度一致,虽然各家都有些损失,不过损失并没大到承受不起的程度。连自家的园子在砍了树、洒了药后,也恢复了平静。
似乎这次损失最大的,只有江正召。咦?难道是有人要对付他,所以才弄了这次树疫?谁这么大手笔?傅文华?但,傅文华与他有仇吗?明明因为他赚了不少,甚至还放了桑蚕贷。
张斓笑起来。如果只是针对江正召,那或许真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斓姐姐。”
刚进门的张斓一愣,大厅里站着个年轻男子,脸上还带着害羞的笑。见到他后,张斓脸上的笑大了,“小俨,你真的来了?”
沐俨不好意思的点头,微笑道:“男儿自然要言而有信。”
“好,你是男子汉,最有信了。”张斓看着他,像大姐姐似的笑着说,“来,先去书房坐一会,我替你收拾间客房。”这时才看到,沐俨身后还跟着一位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
“这位是国子监掌教,柯靖元柯先生。”沐俨微笑介绍。
“柯靖元见过张小姐。”柯靖元上前一步,态度恭敬。
张斓没明白沐俨带这人来做什么,以为是他朋友,笑着点头回礼,“柯先生。”
“张大哥收到你的信,就找了国子监的朋友,他们推荐了柯先生。柯先生虽教的是算学,但在农学方面极有造诣。”沐俨知道张斓一头雾水,详细说道。
“世子过奖了。在下不过从小在乡下长大,比较熟悉农事罢了。”柯靖元谦虚的说。
张斓微笑说:“我这里正缺柯先生这样的。锦绣楼上正好有几间客房,若不嫌弃,先住下吧。一会,张斓还要向先生请教。”
“恭敬不如从命,柯某谢过小姐。”说完又对张斓行了一礼。
另一边,陈标匆匆跑来,带着柯靖元去客房。
见二人走远,张斓一把拉着沐俨进了后院,打趣道:“你能干了,这趟算公差?”
沐俨被她拉着,脸微红,羞涩的答道:“这个,也不算吧。我是来给斓姐姐做帮工的,上次就说……”
“放心,包吃包住,没工钱。”张斓笑着接道:“不过,你来的正好,就是黔国公世子,排场大了些。”
“斓姐姐,在你这里我只是沐俨。”沐俨想了想觉得不够,又道:“若是觉得我这名字不好,斓姐姐帮我改一个就是。”
“好好的,改什么呀。我可不想被你爹打。”张斓开玩笑的说。
“不会的。”沐俨轻轻说了句。这次要不是有这么个借口,娘应该是不会放他出门。
张斓捂嘴笑道:“你爹都不笑,我最怕他了。”
沐俨低了低头,也不好意思的笑道:“其实,张叔叔更威严,我也挺怕的。”
说完,二人互看一眼,偷偷笑起来。
此时,江府书房内,气氛有些严肃。
那新来的四人已查了五天,总算初步有了结论。先是一名姓齐的滔滔不绝说了半天,可惜江正召一个字没听懂。不过,那位姓钱的白胡子老者,倒是个人精,几句话说的清清楚楚。
先,他们查的这几个园子,病树都是外来的,所以将病树砍掉后,园子中真染上病的树不多。其次,这种树疫展很快,但也不难控制,有经验的桑农大都知道该如何处理。简言之,涉及虽广,但程度一般。
不过现在,还有江正召自己的园子没查。原本,第一个要查的就是自己的,但之前,老丙来报,傅文华突然对那四个园子加强了守卫。这种举动,要说没猫腻,江正召都不信了。
于是,从那天起,江正召就带着离尘、沈维汉、南英,时不时去自家的园子里放放风筝、喝喝茶,甚至还叫上芙蓉、芍药,在树下玩过家家。
一开始,傅文华有些紧张,见这位完全是没心没肺的纨绔样,索性连作陪都省了。所以,当江正召带着几个挑夫,来挖树桩做盆景的时候,都没生疑。
在四个园子里挖了三天树桩,结果这位爷,一棵都没要,直接扔在了园子里走了。
傅文华知道后,也就摇头随他。
又回到书房,这次汇报,江正召指定了那位叫钱伯恩的老者。他给的结论很简单,自家的园子内六成以上的树是一个月内新栽,而这新栽的正是病树。
江正召一愣。原来如此,树被调包了!
按老丁、老戊的调查,江南一带桑树苗涨了二成,更不用说老树。先是树、后是蚕,哈,真是好一个天灾人祸啊!江正召都想鼓掌大笑了。
离尘急的想报官,而叫齐昌裕的中年人早忍不住,找了个空插道:“公子,今年的气候不适合水稻生长,不知公子名下可有田?”
“我做丝绸生意,要田干嘛?”江正召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钱伯恩笑了笑不紧不慢的回道:“公子,这几日,能否派个护卫,带我们去乡里转转。”
江正召皱眉,看着二人。嗯?田?难道爹也知道那份密折?不可能。就算知道,爹都不可能干预朝政。于是,随口吩咐离尘道:“让老丙、周止这几日陪四位到处逛逛。”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