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血魔听到了他的话,面上愤怒的表情立刻变得警惕了起来。他一把将陈星护在了身后,朝着黑乎乎的巷子里面望去。
“只是黑烟,没看到对方模样吗?”
“没没有。”陈星望着挡在自己面前宽阔的后背,忐忑的应答着。
“以后不要乱跑,这魔域不比你们仙山上那些假君子守表面规矩。外一让人掳了去,就算我尽快了救你回来,也平白了多遭罪。什么人竟然有这样的胆子,连我血魔的人都敢动心思。”血魔依然不死心的又巡视了一番那幽深的黑巷。一边观察一边拉紧了身后小奴的手。
救我?遭罪?
陈星心里苦笑,只觉得太过讽刺。他来这魔域遭的最多的罪,不都是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会救自己的男人施与的吗。那些恐怖的淫刑,虐打和羞辱,还有他原本该只属于心爱之人的贞洁
但他当然不会反驳对方,他眸中微微闪动,用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拉上了男人的袖角,状似天真的轻声问道:
“如果我真的遇了险,大人真的会来救我吗?”
血魔闻声回头去看,只见陈星扬起一张清秀的小脸,微微红肿的眼睛里闪了晶莹的泪花,在月色盈盈的笼罩下像一朵娇弱纯洁的洁白小花,轻轻随风摇摆,颤颤巍巍的似在求助,让人忍不住的想趁机掠夺,然后小心怜爱。
血魔的心跳在加速,望着对方竟一时出了神。
“当当然了。我一定第一时间赶去救你。”男人难得的说话都乱了半拍,好像周围的温度都升高了几分。
月光为小奴的轮廓裹上了银色的荧光,那干净纯良的容颜在勾起嘴角的时刻,刹那间便在血魔的心底开出了朵朵绚烂的鲜花。
陈星笑了。
自那日起,陈星不再一直像个木偶了,他开始逐渐鲜活了起来。这让本就对他有些偏爱的血魔更是好像上了瘾,中了毒。过去需要恐吓,折磨,威胁才能看到的那点恐惧的情绪,如今只要稍微说点好听话,给些小恩惠,或者讲个笑话,稍微逗弄一下,血魔就可以收获到对方的更多,像是微笑,纠结,窘迫,害羞,甚至嗔怪等等。
血魔把人接进了自己的寝殿里去同睡同吃,好像每天都看不够。如果不是公务不方便。他恨不得将陈星拴在自己的裤腰带上,走哪带哪去。早晨醒来有陈星服侍他洗漱更衣,来了兴致陈星还会红着脸,任由他予取予求。有次他夜里噩梦中醒来时,发现陈星正将他搂在胸口,轻轻拍着他的背,口中小声的念叨:
“别怕,别怕,没什么可怕的,我在这儿呢,我在这呢。”
在相处的这段日子里,血魔第一次感受到了,陈星活了。
活着的星星,真好啊。
血魔几乎要把人宠上天了,府里面最好的东西都紧着陈星挑,陈星喜欢仙族那种素白的服侍,血魔也专门为他订做。就连下人们也都纷纷议论,自从血魔把星奴接进寝殿宠着之后,笑容都越来越多,脾气也越发好了,过去那些残暴的性子都收敛了不少。
那间让人闻风丧胆的刑室,已经关闭了很久,再也没有见过血魔把什么人送进去虐打调教过。
可是这样的日子,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忧愁怨恨。血魔过去风流爱玩,家里光美人就三个,妾室一个,还有十几个宠奴,外面那些莺莺燕燕也不少。
因为一向好男色,家中才并无子嗣。
自从把陈星接回来后,除了最受宠的男妾晨儿外血魔就很少再招过其他人侍寝,如今陈星住进血魔寝殿后,更是连晨儿也鲜少招见了。
一众美人和妾室都怕从此失宠,那些被冷落了的怨气自然是不敢冲着血魔发的,于是他们就算计到了陈星头上。
魔域的圣教总坛设在主城西边的一片密林中央。自从上一任圣女背叛魔域投靠仙族终死于非命后,魔域前任之主岐晟就再没有为圣教选拔过新任圣女。
“你找我来何事?”肖尘站在圣坛大殿的中央,看着不远处祭祀台边矗立的男人。那个唯一在魔域身居高职却并非魔族的男人——沉渊。
此人是个来自人族的魔修,他的瞳孔并非魔族一贯的红色系,而是黑褐色的。任职魔域圣教长老最少也已经超过两百多年了,没有人见过他面具后的真容,也基本没什么人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来到魔域,并坐上这个位置的。就连魔域的各个记载簿中也见不到关于他详细的记录。
对于很多人来说,沉渊是个谜。
“前几日我翻阅初代魔域之主藏于墓室最深层内的古籍,没想到里面记载的却是有关于原始仙族的内容。仙魔两族果然最初都是天神同一脉。”
沉渊说着踱步来到了肖尘的面前,他的声音很平缓,那藏在面具后面的表情让人无从窥探。
“魔域的最深层墓室是禁地,沉渊长老倒是触犯的理所当然,竟还主动说与我听。”肖尘掀起眼皮冷冷的盯着对方,他知道沉渊这人绝不简单,纵使现在自己已经算是魔域,乃至四界之中的最强者,但有些人也是不得不防,最起码在这四十年里他并不想发生任何麻烦的变故。
自打他来岐晟身边起,就知道岐晟的性子如同众多魔族一样,暴躁狠辣,做事常常随性得很,缺少道德底线且偏执。
魔域这地方力量决定了地位,谁站得高谁就是规矩。岐晟除了跟林媛有关的人或事外,从不把周围其他那些人放在眼里过,唯独对沉渊却忌惮几分。就连预感自己可能会修炼天魔失败,计划将修为全部传于肖尘,让他替自己向肖逸清寻仇这件事,也是要有沉渊在一旁见证。那一天他见识过沉渊的实力,如果不是有沉渊在场,凭当时的他一人是很难制服的住已经走火入魔且时常失去自主意识的岐晟。
想到这里肖尘不禁嗤笑出声,一个满后宫美人的假痴情,一个来头不明的人族魔修。还妄想用什么道德承诺来约束他,控制他,真当他肖尘是一件听话的工具吗。
既然这里的规则是力量,那么他已经爬上了最顶端,他说的就是这里的王法,他指的就是这里的道理。至于誓言什么的,他肖尘违背的还少了吗,就光他从小到大许给肖逸清的那些无数个承诺,如今不都成了过眼云烟,只需轻轻一吹,就全散了。
誓言都是些很虚无的东西,当你想遵守的时候它可以无坚不摧,但等你不再执着的时候它也可以一戳就破。更何况在他当初答应岐晟和沉渊的那一刻,心里就从来没当过真,那不过是骗取信任得到力量的手段罢了。
“我在里面发现了一个有关原始仙族的古法,能圆你夙愿。”沉渊眼睛里是晦暗不明的迷雾,他并没有被肖尘的话带偏,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呵,我的夙愿是什么,你又知道了?”肖尘此刻心中只觉得又苦又好笑。他的夙愿,他想要的已经什么也没剩下了,还有何好求的。
“原始仙族似是有方法可以重塑魂魄,万物复苏,起死回生。用当年你父亲送于你母亲的那块凌云的玉佩,也许可以让你父母的灵魂得以重生。”
肖尘眸中红光闪耀,再次抬眼看向沉渊时神情变得认真了起来。
“原始仙族早已经灭绝了,何况如果真有这样的能力,他们又如何会灭绝。”肖尘说出这些疑问后,刚才心中才冒出的那一丝期许又再次落了下去。
“当初凌云仙山创立门派之初,就是原始仙族弥留的最后一位仙者,于临终之前书写留下的水系修术,其中冰修记录的就是十重水系冰攻修炼之法,亦是重拾原始仙族法力的唯一途径。”沉渊继续说与他听,而这些事,对于在仙门修习过的肖尘来说,都不是什么秘密。
“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如直说了吧。”肖尘知道沉渊提起水系冰攻的目的定是脱不开那个人,便不想再与他绕圈子了。
“肖逸清是唯一练到第九重的仙族。”
果然,沉渊果然说出了肖尘意料之中的那个名字。
“如果是他,我想我们无需再议。他的修为已经被我用不死草除去了。”肖尘心中感到一阵烦乱,顿时没有了想再聊下去的兴趣,他转身大步迈向圣殿的大门。
“你难道不想救你死不瞑目的父母?你难道不想见一见你从未谋面的亲父?这是你与他们团聚的唯一机会。”沉渊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他并没有追上来,可是声音却丝毫不差的传入肖尘的耳朵,钉在他的心上。“你也知道吧,不死草其实只不过是阻断封禁了修为,并非消除掉了。不然你也不会与他结下几十年的契约应允他修唔呃”
一双手死死的勒住了沉渊的喉咙,只需要一瞬间的功夫便截断了他的言语。他的呼吸和声音一起被阻隔在坚硬如铁一般的手指间,如果不是他用上了护身的法术,他的脖子此刻应该已经被捏断了。
“我说了什么?嗯?我说了无需再议。你是听不懂吗?”肖尘的面目被愤怒所扭曲,带着一种病态的狰狞。“我不管你是有什么能耐得知的我与肖逸清的约定,我也不在乎你这狗屁长老,甚至这魔域还是这四界的任何一个人。因为你们就算全部加一块,也都不够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