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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大伯(第1页)

她最先去的是祖宅,也是大伯家。

同一条商贸街,大伯家住的是街头,墨香居在中央,三叔在街尾,整条街大部分是他们几兄弟的产业。

晌午,何樰趁着大家还没出去办事的时候登门。

门房见是二房的大小姐,一溜烟跑进内院跟大老爷大夫人报喜。大伯一家有四个嫡子,三个庶子,就是没有女儿,因而何樰在他家特别受宠,打小就经常被大伯母接过去祖屋跟堂哥们一起玩。

知道何樰回来,还在吃早膳的大伯父大伯母赶紧放下碗筷,快步出门,把人迎进了屋。

“乖侄女,让大伯看看,是又长高了。”大伯父何锥欣喜过望,一脸慈爱。

大伯母颜氏也在旁边打量着,嘴里笑着说到:“樰儿是长高了,也更漂亮了,越像二弟呢。”

何锥一顿,眼眶暗红,也不敢在何樰面前太过伤怀,只问她:“可给你父亲上香了?”

“侄女记挂父亲,一回来就上香了。”何樰看大伯伤怀,心里也不免一酸,嘴上却安慰道:“大伯父大伯母也要注意身体,何樰没有父亲,大伯就跟亲生父亲一般,您可要好好的,樰儿才有依仗。”

不说还好,话说出来,何锥一哽,竟抖擞着说不出话来。何锥跟何墨从小感情深厚,何锥沉稳憨厚,何墨敢作敢当,何锥向来打心里喜爱这个二弟,曾提议父亲让他当家,继承祖产,但父亲严守祖训,说祖产必须留给老大继承。

何锥触景伤怀,颜氏见状,赶紧止住话题:“哎呀,樰儿回来是好事,瞧你大伯,都这个岁数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樰儿过来喝茶,咱娘俩说会话,且不理他。”

说着,把何樰拉进屋里煮茶去了。

何锥这头让管家照顾何樰几位下人,珂儿跟着何进屋。

剩下的是丁二宋安四个,何锥细细打量,现何樰带回来的家仆似乎跟寻常商贾不同。

丁二自不必说,有一股家仆小厮的机灵,但剩下的三个就不同了,他们身材匀称,步伐有力,动作果决,眼神坚定。站有站姿坐有坐相,即便是府衙里的衙役,也没有这样板正的姿态,竟像是军中将领。而且对何樰毕恭毕敬。

何锥有些不解,何樰只是普通商贾身份,怎么请得到这样拔尖的人?还对她如此尊敬,实在少见,让他不由得多看几眼。

但转念一想,何樰外祖是赫赫有名的忠勇侯府,她既投靠侯府,随身侍卫自然也更高一级。不是寻常商贾人家能比的。这么一想,他也就释然了。只是常年在江淮行商的他并不知道,即便是侯府,也不配有这样的规格。

回到主屋内,颜氏跟何樰聊得正欢。何樰见大伯进门,便说到:“大伯,能否想请您带樰儿去趟祖堂?樰儿想给祖父祖母上炷香。”祖父祖母的牌位是放在祖宅的,众儿孙想祭拜,只能到大伯住的祖宅。

何锥知道何樰孝顺,想替自己父母给祖父母上香,倍感欣慰,说到:“自然,今日也没什么要事,索性陪侄女去祖堂坐坐,聊些家常。”

何锥陪着何樰去祖堂,颜氏干脆出门采买。她待何樰如亲生女儿,见人回来,心里欢喜,想着总要给她添点什么。又担心她府里久不住人,家用紧缺,那两个老仆毕竟是下人,很多事照顾不到。越想心里越着急,叫了两辆马车,打算一辆坐人,一辆装货。紧赶慢赶的出府去了。

这头,祖堂,何锥引着侄女上了香,两人在祖堂茶几旁坐下,早有丫鬟进来上茶。

何锥将丫鬟支了出去,抿了一口茶,看何樰也喝了,他才问到:“侄女可是有话想问大伯?”

何樰氏女儿,没喊颜氏,反而喊他引她进祖堂,必定是有事想问。

何樰听了,眼里一暗,脸上多了些悲痛,说道:“原不想再提伤心事,但何樰放不下,想问大伯要父亲当年病逝的医档,看看父亲是何时得病,病状如何。”

何锥一愣:“怎的突然要看这个?……你是有什么疑惑么?”

“樰儿有所怀疑,但还不确定。”何樰摇头,说道:“所以才想了解清楚,不知当初请的大夫可还在?”

何锥心里惊骇,他一直都认为自己的二弟是病逝,从来不往别地方想。何樰这么一提,他突然有些心惊。仔细一想,何樰的怀疑并不是空穴来风,似乎有迹可循。何墨常年在外奔波,身体向来健壮,就在那一年,突然就开始变得虚弱无力,请了多少个大夫,都说他脾胃差,气血不足,五脏六腑血运不畅,开了多少调理的方子,还是无用,反而每况愈下,最终不治。

好好一个人,身体缘何突然虚弱至此?定有缘由。

当时个个悲痛欲绝,竟没人往其他地方想。

何锥当下赶紧带何樰回书房,取出医档,两人一起查看。

有点家底的人家,都保存医档。医档有两份,一份留在府内,由家主保存,一份由大夫所在的医馆留存。

何墨的那次的医档,断断续续,有一年之久。何樰翻看病状记录,竟跟自己中毒时的症状雷同,她越看越心惊。

拿着医档簿册的手有些抖,脸色白,眼里阴冷,看得何锥心惊肉跳。

他心里暗暗不妙,何樰必定知道了什么,才会远隔千里也要赶回来,还故意没让何母林氏回来。这么看来,二弟的死,的确有疑。

“孩子。”何锥忍不住了,颤着声问何樰:“是不是,有什么不对?若真有事,你可一定要跟大伯说啊。”

何樰沉浸在医档里,听到大伯出声,她才回过神,当下收了医档,深吸一口气,才缓缓说道:“事关重大,大伯千万不要声张,樰儿自有道理。事情还没查清之前,不要惊动任何人,包括医馆的大夫。”

何樰从未有过的凌厉,让何锥意识到事情绝不简单。同时,他突然对何樰有了不一样的信任,感觉她已经不是当年柔弱的女孩。

他不知道,何樰从不柔弱,当年柔弱的是她的眼界,让她看不清事实的眼界。

说到大夫,何锥突然想起什么,说道:“我想起来,当年你父亲的病越来越重,京都的侯府知道后,还请了一位大夫,不远千里,送到江淮给你父亲看诊。”

何樰一惊,猛抬头,问道:“还有这事?我什么不知道?”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何锥应道:“你那会还小,这是大人的事,就更没人跟你说了。”

何樰继续追问:“还能查到那位大夫的名号住址么?”

何锥摇摇头:“事情仓促,他受侯府相邀,从京都赶来,所有人都怕怠慢,不敢多问,看诊行针,也没有及时记录。”

“竟一点痕迹都不留么?”何樰有些着急了。

何锥想了想,说道:“或许,许大夫那里会有记录,我记得当初许大夫知道京里请来了大夫,暗中跟着学。他是你父亲经常请的大夫,府里也配合他,想着他若能偷学几招,对府里都好。”

“许大夫,好。到时找他问问,但此刻还不能找他。”何樰说完,皱眉想着什么,一时无话。

“那,大伯能做什么?”何锥见她久不出声,犹豫的问道。不知怎么回事,何锥突然对这个侄女有点怵。

“还不用。”何樰沉声说道:“我先想办法问问京里一个大夫,他对这个病症有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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