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忽然觉得自己真的不懂沈言。
良久,他才舒了口气,可是脸色并不好看。
“南歌,你真的不介意吗,我的母亲是……你真的不在乎?”
南歌怔住,这是她心里的一道伤口,如果说真的不介意那是假的,可是谁说伤口就不能愈合呢,只要不去触碰,也就不疼了。
她摇了摇头,“沈言,你不碰,就不疼。”
自从那晚之后,南歌一直想弥补沈言,那三年的空白要如何填满?难过的又岂是只有他一个?天知道,在他不好过的时候她也同样受着煎熬。
沈言沉默了许久后,双眼变得迷离起来。他看着地面,薄唇微启,他跟南歌说起了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去,就像是一个古老的故事。
沈言说,他的父亲在他赶到g市的那天,看了他最后一眼后就过世了,这一个星期,他和他母亲留在那里处理了他父亲的后事。
他所谓的亲生父亲,除了沈言,再也没有任何儿女。
南歌问沈言,那么为什么,到最后他和他母亲,竟然会是那样一个结局呢。
沈言的脸色蓦然变得苍白。南歌是个何其残忍的人,不让别人提自己的伤口,却这样肆无忌惮地区挥霍着别人的伤痛。
“因为我母亲是被他强暴的,而我,是我母亲被强暴之后生下来的,所以在我出生的时候,母亲就丢弃了我,因为她憎恨那个强暴的人,所以她也憎恨我。”
南歌整个人一颤,她呆若木鸡,双眼直直地盯着沈言,竟然一点都反应不过来了。
怎么会是这样的?怎么会是这样的?明明她的沈言,那么美好,犹如天使。
南歌看着瑟瑟发抖的沈言,心里的疼痛一点一点蔓延开来。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那些记忆可以从他的脑海中切割出去,这样一来,他至少就少一些烦恼了。强暴,对南歌来说多么陌生的一个字眼。
那些从前的沈言,就是生活在那样的阴影里的吗。所以从小,他那双倔强的眼眸里就从来没有过屈服,所以每次,在母亲打他的时候他才会不卑不亢,他只是,想活得有尊严一些而已呢。
南歌的眼泪流满了整个脸颊。她从身后抱住沈言。这真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孩子,可是从前的她对他做了什么呢。那个对她百般呵护的沈言,她除了疏远他伤害他,还做过什么呢?
“沈言,不要难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南歌在他耳边喃喃自语,唇畔在他的脖子间不断摩挲着。也许是太想温暖沈言了,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了。
沈言握住南歌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倍感到自己的脖子后面,已经一片湿润了。
南歌是到后来才知道,原来沈言的亲生父亲在g市是那么有名的一个人物。南歌从前听说过,g市最大的房地产公司,沁尔集团,多少年来在g市一手遮天,没想到,这样一个人物,居然会是沈言的亲生父亲。
南歌忽然有些担忧,沈言说过,他的父亲除了他再没有其他儿女,那么现在,这么大一个集团,要交给谁来打理呢?
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只是沈言不说,她就不问。这样难得的平静,她已经太久没有得到过了。
可是很多事情并不是逃避就能解决问题的。
南歌记得那天是沈言的生日,她买了巧克力蛋糕,并且几乎花掉了自己一个月的全部薪水,帮他挑选了一只手表。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过生日了,不管是自己的还是沈言的。
所以那天,她居然比寿星沈言都要高兴。
“来,沈言,许个愿,将来好梦成真。”南歌兴冲冲地点上蜡烛,一把拽过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沈言。
沈言抿嘴笑笑,这个样子的沈言,完全看不出来还只是一个二十一岁的大男孩,倒像是比南歌都要年长上许多。
原来一夕之间,人真的可以成长很多呢。
南歌一边在心里感慨,一边笑看着沈言被自己逼迫着闭上眼睛许愿。她太喜欢这样的沈言了。从前那种无忧无虑的感觉像是又回来了,因为现在她就在他身边,而他也在她身边。
南歌把最大的一块蛋糕给了沈言,嘴里还在念叨着:“我说,你是许了什么愿,别是跟姐有关啊,到时候梦想成不了真你又该来赖姐了。”
沈言没笑,古怪的看了一眼在一旁忙碌着的南歌。其实一直以来,他要的也只不过是可以和南歌好好地生活在一起而已。
尽管他们之间不断产生隔阂和矛盾,但是至少他一直相信,只要有勇气,就什么都不怕了。
可是,该不该跟南歌说呢?该不该让她知道自己做下的这个决定?他闭了闭眼,沉思片刻,终于还是动了动嘴唇。
“南歌,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南歌手里的汤匙咯噔一声掉了下来,她面色有些苍白,朝沈言尴尬的一笑。
“你看,你的魅力果然不是一般大,你一说有事,连它都罢工了。”她一面说着一面又重新认真地将一小碗的汤盛满。
“南歌,我可能……以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要留在g市了……”
南歌轻笑。果然,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再怎么骗自己也只是徒劳而已。
那个男人只有沈言一个儿子,那么大的家业不交给沈言,还能交给谁呢?
南歌努力让自己笑起来漂亮些,她双手托着下巴朝沈言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所以沈言,你现在是要去g市当你的沈总了是吧?”
沈言面无表情,他早就知道,依南歌的聪明肯定是一早就猜到了的,所以刚才他说有事的时候,她的反应会是那样的。她心里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