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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頁(第1页)

車夫忍不住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家大人一眼,不知該說什麼好。

沈星河越想越氣,一甩袍子下了車:「不來就不來!離了她本官就破不了案了不成?!」

沈少卿帶著一身煞氣,拍響了凡心閣的院門。凡心閣並非只有一座樓閣,它外圍還套著院子,要穿過一個院中園林才走到三層高的樓閣前。

夜幕將近,宵禁之後人們不能在街面走動,但只要在宵禁前進了銷魂窟的大門,就可以通宵作樂。凡心閣是平康街名氣不小的一家花樓,笙歌隨著夜色而起。

按理說,這個時辰一個俊美青年走進花樓,姑娘們必會一擁而上的。

但這位公子不像來玩樂的,倒像來砸場子的!迎上來的姑娘們竟硬生生被嚇得止步在離來人數步之外,怯生生不敢上前。大廳里的幾桌客人都不由自主停止喧鬧,畏畏縮縮朝這邊瞄。

沈星河負著手站在大廳中,冷冷的目光掃視一圈。水晶簾,繡著穿花蝴蝶的煙霞色垂簾,四折美人屏風,都與方小杞的描述對上了。

再回頭看看門口,花架上的花倒不是芍藥,而是一盆金菊。

老鴇聞訊而來。她雖不年輕,風韻不減,沿著樓梯小碎步走下來,一身花枝招展晃得人眼暈,手裡捏著一把薄紗菱扇,款擺著腰肢迎上前:「哎喲,貴客光臨,姑娘們還不……」

「不必了。」沈星河冷聲打斷,直接亮了腰牌,「大理寺查案!」

此言一出,廳里的客人轟地散了,姑娘們也驚叫著跑到後邊去了。

老鴇氣得臉色發青。這位大人雖孤身一人,連個隨從都沒帶,官階卻甚高,她不敢冒犯,強繃著笑容,繃得嘴角的粉都裂了:「呦,官爺,這麼凶做什麼?小店本本分分經營,怎麼牽扯什麼案子?」

沈星河心情極差,態度惡劣:「牽不牽扯由不得你!你是這裡的老鴇?本官要問你幾件事,你需如實答來!」

凡心閣在平康街的花樓中檔次不低,老鴇也是見過世面的,很快鎮定下來,媚眼如絲:「官爺,別這麼叫人家。奴家姓解,名紅衣。官爺想問什麼,奴家知無不言!」

沈星河站得如刀劍般筆直,指了一下門口:「本官問你,五月中旬,那花架上擺的是什麼花?」

解紅衣笑得渾身亂顫:「我們後院養著一百多盆花,哪盆開得好擺哪盆,奴家哪能記得?」

沈星河眼神一凶:「放肆!記不起就給本官好生回想!」

解紅衣嚇了一跳,收斂了一些,仔細想了想:「奴家想起來了,五月時幾盆芍藥開得最好,應是擺的芍藥!」

「什麼顏色的?」

「門口處必會擺喜慶的花色,多半是那盆粉的。」

沈星河點了點頭——這又對起來了。方小杞的腦子果然不一般。

解紅衣眨了眨眼,一說話渾身都在動:「官爺,您怕不是來買花的?我這凡心閣可不賣花,只賣姑娘!」

一邊說,一邊嬉笑著把菱扇朝他胸口戳來。卻硬生生被他瞪了回去。

沈星河眼神冰涼,拿出了梅花耳墜,兩指拎在她面前:「你便叫這耳墜的主人出來。」

解紅衣看到耳墜,用菱扇遮面,「噗」地笑了:「奴家還真以為官爺是來正經辦案的,這不還是來找姑娘的嗎?還玩這以物尋人的調調,官爺可真會假正經!」

沈星河說不過她,頭頂都要躥出火苗:「少廢話!」

解紅衣把耳墜接過去,湊在燈下細看:「看把官爺急的,原來也是個痴情種啊,奴家就知道世上的男人都一個樣……」

沈星河拳頭捏緊,強忍著不動手。

解紅衣看清了耳墜,猛地提高了聲音:「喲,這不是白杉那小婊子的東西麼?官爺,您是從哪得到的此物?老娘正愁找不著她呢!」激動之下竟來拉扯沈星河。

沈星河腰刀出鞘。

解紅衣蹙著秀眉後退兩步:「大人莫要動刀動槍的,嚇著我這裡的美人兒們。」

沈星河在紗幔上擦著刀,兇狠畢露:「本官耐心用完了。」

解紅衣不是個普通女子,不但沒嚇到,還掩口失笑,說:「倒沒看出您有&#o39;耐心&#o39;那種東西。您想打聽白杉的事,奴家告訴您就是了。」

第24章大人大可不必

白杉,父母早亡,由舅父撫養。舅父好賭,家底敗光欠下巨債,白杉十四歲時被他賣進青樓,至今已有三年。

解紅衣淒悽惶惶以扇掩面:「杉兒命苦啊。」

接著她神色一變,咬牙切齒,「話說回來,但凡落到平康街泥塵里的女人,哪一個不是命苦的?既生如草芥,便該認命!一個多月前,白杉竟卷了細軟,跟男人跑了!她可是奴家白花花的銀子買的人,她這一跑,奴家虧死了!」

沈星河眼中一凜。一個多月前白杉失蹤,恰好與白梅山莊中「畫中人」出現的時候相吻合!他問:「她是跟什麼人跑的?」

「自然是看對了眼兒,又不想花錢贖人的嫖客!那人奴家見過幾次,他卻不曾透露姓名。」

沈星河微眯眼:「可是個身材高大,武官模樣的人?」

解紅衣搖頭:「不,那男人雖算得上壯實,卻不高大,更不像武官。大約是個窮木匠。」

沈星河問:「你如何知道是木匠?」

解紅衣道:「那人手上、身上常沾著漆料,衣著氣質又不像作丹青的讀書人,奴家才猜他是個木匠,必是給家具塗彩漆時把漆料抹到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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