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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时沈轻敛却摇摇头，苦笑着道，“你帮不了我的。”

小然不解，问，“为什么？”

“他不愿意见我。”沈轻敛淡淡地道。

“可……你不是来见他的吗？”小然不由要问。

沈轻敛垂眸，低低地开口，“只是我来见他，不需要让他见到我。”

小然微微一怔，他着实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忍不住又问，“他……是你喜欢的人？”

沈轻敛笑了笑，他点头，回答的时候带着一丝叹息，“是啊，只是，他宁愿我不要爱他。”小然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弯起的嘴角明明在笑，有那么一丝温柔，但看起来却并不显得轻松，而是带着一种化也化不开的苦涩，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让他觉得那么痛苦？一开始的想法被这几句话完全打破，他不禁要开始想，这个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想着来看谢甄言一眼，又不肯让他知道，谢甄言又为什么一定要避开他？是什么原因会让谢甄言躲避一个如此爱他的人？即便这个人是一个男人。

他对谢甄言真的被一个男人所爱这件事倒没什么感觉，因为这里就有好几个追求谢甄言的男人，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痛苦绝望的爱，像是只要能远远地看上一眼便已足够，什么都不求。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跟他之间……有什么误会吗？”小然问道。

沈轻敛又笑了，他淡淡地说，“如果只是误会，那就好了。”他并没有再说下去，小然也不知该怎么问，沈轻敛这时微微闭上了眼，小然看他脸色实在太糟糕，便开口说道，“你再休息一下，一早我就帮你叫车。”

沈轻敛点点头，他连开口的气力也没有，但他只能闭眼休息，只是伤口疼得让他睡不着，小然看着冷汗布满整个额头的男人半晌，忽地站起来拿起桌上的电话走到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房门之后，他对着电话犹豫良久，终于拨出了一个号码。

半夜里被叫起来并不是头一次，但谢甄言还是有一种想骂人的冲动，他下床套上衣服，匆匆往小然家赶。

第一声敲门声响起小然就打开门，门外谢甄言果然黑着一张脸，见到他就低声骂道，“不是跟你说了多少次晚上不能吃辣——”他话说到一半彻底愣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会在小然家的沙发上看见那个他最想也最不能见的人，而沈轻敛也因为听见谢甄言的声音而睁开眼睛，他霎那间明白过来小然早已知道自己要找的人是谢甄言，所以这时谢甄言才会如此诡异地出现在这里。

他不由下意识坐了起来，想要离开沙发，却被谢甄言一个箭步冲过来阻止了，沈轻敛怔了怔，却见谢甄言下一个动作就是一把扯开他的衣服，里面半件衬衫被血染得通红，小然也不禁呆了呆，便看见谢甄言回过头对自己说，“有没有纱布？还有清水。”

“有。”小然点点头，赶紧从抽屉里拿出刚买的纱布，再从盥洗室端了一脸盆的水走到沙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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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然的母亲这时也醒了过来，她走出房间看见这副情景不由吓了一大跳，小然一见赶紧对她说道，“他是谢大哥的朋友。”

谢甄言完全没有看沈轻敛一眼，而是低头小心翼翼地拆开早就不成样子的纱布，沈轻敛几乎是忘记了疼痛，他屏住呼吸看着谢甄言低垂的眸，那双他一直思念的眼睛此时被长睫遮盖，看不出神情来，但沈轻敛能够感受得到他的怒气，他不由觉得有些无辜，却又无法开口为自己辩解，他不想这样出现在谢甄言面前，但此时谢甄言对他的关心让他觉得那似乎不再重要，真的不那么重要。

已经缝合过的伤口还是有部分裂开了，谢甄言问小然的母亲要来了酒精，这才抬起头看沈轻敛，对他低低说了一句，“忍着点。”

沈轻敛微微点头，谢甄言见他准备好了便拿棉花将酒精擦上去消毒，这真的很疼，沈轻敛闭紧了眼，没有吭声，等谢甄言清洗完伤口，他早已没有力气睁开眼，谢甄言抬起头看他一眼，忽地伸出手轻轻拨开了他额前被汗水濡湿的发丝。

小然看着这一幕，有些发怔，直到谢甄言让他递过纱布，他才回过神来。

谢甄言低下头为沈轻敛重新包扎好，便对小然和他的母亲说道，“很晚了，你们都去睡吧，我留在这里就够了。”

小然的母亲点点头，拉着小然回房，客厅里还是亮着那盏柔柔的灯光，谢甄言看着沈轻敛，半晌才感觉到自己松懈了下来，他怔怔地看着沈轻敛，一动没动。

好久好久，久到谢甄言以为沈轻敛已经睡去的时候，沈轻敛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充满疲惫，却执意盯着谢甄言不肯放，凝视了好一会儿，沈轻敛轻轻地开口，对谢甄言一字一句说道，“我刚才……真的以为……是在做梦……”

谢甄言看着他，固执地不肯开口，但最终，他又抬手抚了抚沈轻敛的额头，低低地说，“睡一会儿吧。”

沈轻敛不舍得闭上眼，但又不想违背谢甄言的话，再加上本身也累了，终于还是闭上了眼睛，谢甄言收回了手，视线在沈轻敛的脸上轻轻流连。

似乎，还是没办法轻易抛下，不然他不会在看见报道的时候一心只想冲到医院去看他，也不会试着打电话去询问，甚至这几天心神不宁根本没有办法好好睡觉，这一整天，他的眼皮直跳，当时在广场上看见那个身影的时候，他似乎觉得真的是他，可一想到他受伤躺在医院就觉得不太可能，但奇迹似地，他真的来了，要不是小然的电话，恐怕他都不会知道他来过这里看他。

这种傻事谢甄言原本以为只有自己才会去做，可为什么事到如今，却换成了他？

这一夜并不漫长，但却静得能让谢甄言思考很多事，他有时候看着沈轻敛垂在身侧的手，想去握住，却总是犹豫不决，他的胆子何时变得那么小了，是因为被他伤害过一次？那么现在，又是谁在伤害谁？天子骄子的沈轻敛怎么会如此苍白疲惫地躺在自己的面前？

不由轻轻叹息，掖了掖被角，好在他现在人在自己眼前，看得见摸得着，这几乎弥补了这几天来他所有的担心和忧虑。

沈轻敛，明天，让我送你回去吧。谢甄言看着沈轻敛，在心底说出了这一句，像是对他，也像是对自己。

32

沈轻敛睁开眼睛的时候，那盏灯已经关上了，天蒙蒙亮，却没见到谢甄言，屋子里静悄悄的，像是没有一个人的存在，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重新包扎过的纱布，这才敢确认昨夜里出现的人并非只是自己的梦境，怔忡良久，他稍稍闭了闭眼，试着从沙发上坐起来。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沈轻敛不由停下动作，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停在门外，然后便是有人用钥匙开锁的声音，沈轻敛忍不住盯着即将打开的门看，却发觉自己无端端竟然紧张起来，对自己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情绪不禁有些失措，扬起一抹苦笑，他便看见了开门进来的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