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宜人翻着手上的记录本,企图找出能让段霁也说出这句话的蛛丝马迹。
这场比赛的支线任务,在比赛刚开始的时候就公开给了场外的观众。
段霁也猜的完全正确,地图上的避难所已经不再能给难民提供庇护,参赛选手需要保证遇害的难民少于该事件的实际数目,同时,还要抵御虫族的入侵。
这是场团体战,不管铭牌的争夺如何激烈,壁难所一旦坍塌,胜者和铭牌都会被掩埋在废墟之下。
支线任务失败的成绩不作数,更何况,这同样是一场限时赛。阳宜人手里的笔不断敲击着记录本,他太想知道段霁也的办法是什么了。
同样好奇的还有岑新元,他挤在郗楷和褚煦的中间,甚至忘记了害怕,虚心求教:“恩公,你怎么看?”
褚煦没听见。
“恩公?”
褚煦这才回过神:“嗯?”
岑新元:“恩公,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岑新元这个问题,问对了。褚煦刚才走神,就是在分析战局。
褚煦几乎刚落座,就已经把自己代入到了里面。从末世带出来的老职业病了,他需要未雨绸缪,用自己的思路通关。
“我只是说一下我自己的看法。”褚煦抿了抿唇,这点时间已经足以让他对战况有了一定的了解,“避难所的建造一般来说会很严苛,避难所讲究的是一个‘守’字,因为这里难民居多,所以防御的作用要大于攻。”
“虫族既然出现在了这里,就代表坚不可摧的避难所有了缺口。”
褚煦的回答竟然吸引了周围不少学生的注意,昏暗的环境使他们没认出来褚煦的脸,但会让他们下意识分辨声音,他们开始思考褚煦的话。
“所以,突破点是避难所的缺口吗?”一个学生说,“话说回来,虫族是怎么进来的?”
“该不会是有叛徒吧?”
郗楷侧头:“什么?”
“怎么可能,只是避难所最外围的防御机制出现了故障,虫族又对那里进行了自杀式的攻击而已。”
郗楷遗憾重新靠上椅背。
“现在纠结这些已经没有用了。”褚煦淡淡道,他的声音很轻,但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说话的学生们,都不由自主的摒住了呼吸。
褚煦眼眸下垂,继续说:“虫族不断涌入避难所,混入了难民里,就像混在一块的砂糖和盐粒,在这种情况下,想一个不落的救下难民,说实话不可能。”
“所以,当时的将领选择转移基地。”郗楷接话道,“效仿壁虎的断尾求存。”
岑新元:“你怎么知道?”
郗楷语气正常:“小时候,我爸把这些当睡前故事给我讲过。”
岑新元:“”
“段神该不会想的也是这个办法吧?”有人小声道,“我怎么觉得这个办法也不怎么省时省力。”
“断尾求存在当时是最保守的办法,如果我在当时也会选择这样做。”褚煦笑,“但是现在的话,我会选择以牙还牙。”
“炸虫族的老巢?!”
年轻教官十分惊讶,他没想到段霁也的办法竟然会是这么的简单粗暴。
段霁也:“怎么,不敢?”
“不,我是遗憾。”年轻教官叹气。
年轻教官的铭牌已经到了段霁也手里,按照规则,年轻教官已经淘汰,赛程和他已经没关系了。
淘汰之后,每个选手有十分钟留在地图的时间,段霁也决定让年轻教官当一下工具人,他再次放出了苍阳。
苍阳这次没有再在天花板下盘旋,而是向远处飞去,很快穿过了走廊,消失在了年轻教官的视野尽头。“苍阳去哪了?”年轻教官当即护在段霁也身前,操控着二哈攻击余下的虫族。
“去找虫族的老巢。”段霁也的眼前浮现出了苍阳看到的画面,避难所的大门已经封死,苍阳正在顺着虫族出现的方向,寻找着可以离开避难所的出口。
年轻教官很懂人情世故,说:“我懂了,那我剩下的几分钟哪也不去,就在这里守着你。”
段霁也笑了一下,不置可否。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两次放出苍阳,已经消耗了他许多精神力。段霁也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干脆闭上了眼睛,切了和苍阳的连接。
年轻教官知道段霁也此时状态不佳,便没有再去试图和他搭话。他们周围的虫族已经被灭得差不多了,段霁也干脆靠坐了墙角,休息。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当二哈的犬嚎已经很久没再响起时,段霁也知道年轻教官已经到时间离开了。
段霁也缓缓睁开眼,眼前一片黑暗,鼻尖充斥着虫族的味道,段霁也靠坐在原地没动,直到前方出现了一阵细碎的脚步。
脚步伴随着喘息声,像是有人在逃命。段霁也右手探向身后,手指刚勾住剑柄,一只毛茸茸的东西突然贴向了他的侧脸。
紧接着,一个轻柔的女声擦着他的耳边响起。
“别轻举妄动,段神。”
女人的声音没有丝毫攻击性,甚至会让人心生保护的冲动。段霁也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变,摆出了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他笑:“小学妹,你的手在干什么?”
白禾月松开捏住段霁也铭牌的手,俯身将段霁也肩膀上的鸽子抱了起来,白鸽的喉咙里不间断的响着鸽子特有的声音。
如果段霁也这时候能看见东西,就会发现,白禾月的头发竟然全白,只有一撮像是挑染的黑色。
鸽子坐在了白禾月的脑袋上,前方转角处出现了正在逃命的男人,白禾月双手一拍,白鸽振翅起飞,箭一般的撞进了逃命男人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