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林翼望着李文安:“玉川兄,真乃性情中人也。”
李文安摇头一笑:“玉川虽不是湖南同乡,但大家意气相投。”李文安话未说完,陈源兖端起酒杯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来来,小弟再敬仁兄一杯,愿我们同年之谊,天长地久!”
陈李二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好!痛快!”国藩喊了声,忙给李文安夹菜,“别喝太猛,吃点菜。”
“我自己来,自己来。”李文安说着又对陈源兖道,“岱云这次派到。。。”
“哦,小弟留在翰林院授编修一职。”
李文安感慨地点了点头:“恭喜,恭喜!”
胡林翼解释说:“霖生兄,被派到礼部仪制司任主事。”李文安对梅钟澍拱手道,“恭喜梅兄!好差事。”
梅钟澍脑袋一摇:“唉,还不如你当初,直接补缺到刑部做法官的好。”
李文安羡慕道:“哈,钦点翰林,乃天下读书人之梦想,你们四位皆得所愿,叹我玉川无此福分,也只能派到刑部、料理些牢狱之事。”
国藩问道:“玉川兄,最近不正在研读狄文惠公吗?”
李文安一声叹息:“闲暇之余,自寻些益趣罢啦!京师乃人文渊薮之地,一日不进取,随时都有被淘汰之危机!”
国藩四君子对李文安同时伸出大拇指……
夜幕下,国荃和荷香坐在小河边,二人身边放着盏灯笼,呆呆地望着夜空。国荃问:“想什么呢。”
荷香反问国荃:“你说,天上真的有二十八星宿吗?”国荃说,“这学问大了。怎么突然想起问我这个?”
荷香沉思着:“我在想,我是哪个星宿,我该不会是织女星吧?”国荃淡然一笑,“哈,有那么悲壮吗?”他指着水中二人的倒影,“牛郎就在你身边。”荷香摸起块小石头投进水里,倒影顷刻消失,“哪个要你是牛郎!”荷香捂着嘴暗泣起来。
“掉什么泪吗?你娘又不是天帝,还能将我们活活拆散了不成?”
荷香嘟着嘴:“她根本就听不进我的话。。。”
“今天听不进,不还有明天、明明天的嘛?你天天找她说,我就不信你娘是铁石心肠。”
荷香懊恼地:“如果一个月说不通,你不就成了别人的?那时,我连织女星也不是了。”
国荃抓起块石子狠狠地丢在河里:“管他这时那时,这辈子,我心里只有你一个!”荷香看着国荃的脸,“真的?”国荃脱口道,“假的。”
荷香问:“为什么是假的!”
国荃说:“当一个人爱到自己都不相信自已的时候,我不会迎合你。我对你怎么样,或许你比我都清楚。”
“你会不会认为我很傻。”荷香说。
“女孩傻一点可爱。”国荃说着站起身爽朗大笑,荷香就势推了把国荃,“你好坏!”国荃被练过功的荷香猛然一推,身子失去平衡,荷香见状忙又伸手去拉,结果,二人一同落入水中。
荷香扒着水直喊救命,国荃一把将其拉到岸边,他抓着荷香胳膊:“喊什么,有九哥在呢。来,我教你游水。”
荷香惊魂未定道:“不不,我不会。。。”
荷香话音没落再次被国荃拖到水中,荷香拼命地拍水:“啊,快救我,我不会水,我会被淹死的……”
国荃按着荷香肩膀,长官命令士兵似的:“站好了!”
荷香定神一看,正和国荃站在齐胸深的水中。“瞧,水还没、没过你的脖子,怕什么?”国荃说。
荷香望着白晃晃的河水,颤抖着声音:“啊,我站在水里好怕,天这么黑,四处都是水,我脚站不住。”
国荃说:“搂着我脖子。”
荷香捞救命草似的搂着国荃脖子,国荃就势对荷香一个深吻,二人站在水里紧紧地搂着,国荃问:“还怕吗?”
“不怕。。。”
“刚才还在喊怕,怎么不怕了?”
“不知道。”
国荃捧着荷香的脸,霸气十足地:“记住,这是天胆!明白什么是天胆吗?天胆就是与生俱来,对执着的追求无所畏惧。有九哥在的地方,就没可怕的事,给哥记好了!”
一向好胜的荷香、此刻像只温顺的小羊,被国荃枭雄般的霸气彻彻底底地俘虏了……
白玉堂静悄悄,月光投在曾麟书卧室的窗棂上。妻子江氏在床上辗转难眠,曾麟书回头向她看了眼,又转回身去。
夫人凝视着窗外,耳边不断回荡着国荃的话:“她对我很好,我也很喜欢她,如果,家里非逼我和熊家小姐婚配,除非,你们不想要我这个儿子……”
江氏想到此猛然坐起!她轻手轻脚下了床,走到外屋为自己倒了杯茶,端起杯子又放下,她沉思片刻悄悄走出了屋。
江氏径直来到国荃门前,她站了片刻推门进去。她掌上灯,环顾着四周叹了口气,又走近书柜将柜门打开,她翻看着国荃的书籍,拿着本书呆呆地站在了那里。
这时,曾麟书披着衣服跟来,夫妇俩四眼相对。丈夫问:“国荃今日回来,究竟和你说了什么。”
江氏‘唉’地一声:“能说什么。。。”
曾麟书心疼道:“你这样折腾自己作何道理?问你一天,都没问出个字来。”夫人道,“我生的儿子我自己知道,这会儿他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