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刚赶考回来,又要出去,出去就罢了,竟还带着6宝儿这个狐媚子。
她孤儿寡母拉扯儿子这些年,早把赵世文看成了唯一的命根子和期望,接受不了谁在儿子心里比自己更重要。
是以,出门前,李氏恶狠狠对着6宝儿好一番讽刺,语气阴阳怪气,很是酸溜溜。
“6宝儿,你没见过世面,又小家子气,出去万万不能给我儿抹黑丢脸,收起你这身寒酸样子,听到没?”
“你和世文这桩婚约,我是不同意的。你哪点配得上世文?只是我家世文是个死心眼,又守诺,罢了罢了,我做什么恶人。”
“既然出去了,就好好跟着世文伺候好他,若叫我知道你给我家世文添麻烦,回来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李氏这样说,6宝儿就垂眸听着,并不出声辩驳。
她知道自己这个未来婆母脾气不好,心底里虽是有委屈,但一想到世文对她好,便又暖了起来。
等出了王家村,6宝儿坐在租来的马车一角,好奇的看着外头的景色。
这还是她第一次坐马车呢。
世文说,此次去参加诗词会,会有许多附近的文人雅士过去,万不能丢了面子。
6宝儿不懂这些,只觉得赵世文有本事,便什么都点头听着。
虽然租马车的银子,也是赵世文问她要的。但把钱花在对方身上,早成了她这些年的习惯了。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马车去附近的青山镇时,要经过几个很长的山头。
那几乎是6宝儿走过最远的路了。
租赁的马车还佩了随行的车夫,赵世文一身新做的月牙色长袍,平日里又从不干活,被养的白白净净,看这模样,倒真像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出行。
他折扇一开,看着马车外的景色,忍不住道了一句:“春风得意马蹄疾…”
他还没得到秋闱的成绩,却已经胜券在握,看什么都带登科后的喜庆。
6宝儿不懂诗词,只以为这是赵世文自己做的诗词,见他出口成章,登时看他的眼神更仰慕了。
赵世文察觉这目光,有些得意的扬起下巴,手里的折扇附庸风雅的扇了扇,模仿着世家公子出行的模样,很是沾沾自喜。
下一刻,马车忽然撞上了什么东西,就见车夫喊了一声。
“有马贼!”
什么?!
赵世文大惊失色,6宝儿也跟着面露惊惶,她不安的看向未婚夫。
却见方才还风度翩翩的赵世文,此刻狼狈的连扇子都掉地上了,声音也带点颤:“快,快跑!绕开他们!”
他隔着马车帘子,对着车夫这样喊。
“跑?呵,跑得了吗!”外头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一只蒲扇般的手,撩开了马车帘子。
随后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猛地劈向马车,马车一震,里头的人哪里见过这场面,被吓得魂都要飞了。
6宝儿脸色苍白,纤细身子吓得轻颤,像只小鸡仔似的缩在马车边上。
而赵世文却表现得比她还不堪,瑟瑟抖的同时,着急忙慌的开口:“你、你怎敢,我是大令朝秀才,有功名的!”
虽然是在努力威胁,维持读书人的体面,可说话结巴,身体又往后躲,实在是没有男子气概。
真真是把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点特征,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群土匪听了他的话,再看赵世文吓惨了的样子,哈哈大笑。
“秀才?呵呵,爷要砍的就是你这种人!”
那人手里的长刀刀尖才刚扬起来,赵世文已经拱手作揖求饶了。
“别!别别!你们要什么?要钱还是什么?我有的都给你们!”
比起性命,赵世文显然可以完全丢弃所谓文人气节和脸面。
外头的土匪见他反应这么没骨气,倒也不诧异。
来来往往劫了多少有钱人了,越是日子过得好的,越是惜命,舍得给钱。
他们拦在这儿,打劫也是挑人的,专挑那些有油水的肥羊下手。赵世文能坐马车出行,还配着专门的车夫,自然是在他们的目标范围中。
反倒是那些贫苦朴素的百姓,从这条道哪怕来来往往走个十多次,他们都不会碰一下。
“把你身上的值钱物事都交出来!”
赵世文心中暗暗叫苦,却又松了口气,忙解下身上所有玉佩和碎银。
6宝儿那仅有的一点碎银,也拿了出来,被一起交给了土匪。
然而那拿着长刀的壮汉,却大怒:“就这么点,打叫花子?!”
他怒就要劈手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