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隽送他出门,府门前分别时,元殊颇有深意的嘱咐道:“近来京中传闻不少,你也该上点心,若是无稽之谈,则需及时肃清,以免伤了你自己连同整个羽雁的名声。”
所谓传闻,大体便是指梦粱侯情系小丫鬟,羽雁王帮打鸳鸯侣的事了。元殊这
么说,想来并非是有多介意羽雁王的名声,重点,该还是在那一句无稽之谈上。
“近来京中有什么谣言吗?”元隽一脸装傻,笑道:“我倒是没听见。至于三哥的教化,清宵记下了,定然谨遵。”
元殊一噎,带着一腔的欲言又止,起驾回宫了。
元隽回到寝殿,却没见到裴筠筠,侍女来问传膳的事,他也不理,只盯着空无一人的床榻,问道:“人去哪儿了?”
侍女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谁后,却给出了一个让他意外的答案。
——南书楼。
丫头说,她是为着一本在书房里遍寻不见的书过去的。元隽带着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态重新回到南书楼,果不其然,就在内里两排书架之间看到了抱膝坐在地上打着瞌睡的人。
他有些哭笑不得,刚想屈膝去给她拢一拢身上的披风,这时候,地上的人却揉着眼睛悠悠转醒了。
他道:“你还真是个人才,身在病中,屏气凝息的功夫还能这样好,我在外头坐了半日,都没发现你在这儿。”
裴筠筠抬头看了他一眼,哼哼两声,戏谑道:“只怕是殿下凡心大动,顾不上发现我了吧?”
果然。他想,自己同元殊这大半日的说话,全被她给听去了。
想了想,他也酸兮兮道:“太子临走还惦记着你的病情,巴望着要见你呢。”
“那正巧,我也挺想念太子殿下的,适才若不是怕扰了您的好事,我都要忍不
住跳出来见他了!”
元隽哼了一声,蹲下来挨近她身边,问:“你还能跳起来?”
裴筠筠正要回答,不想刚朝他转过头去,整个人身子一轻,竟是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啧……”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止吓了一跳,来不及思考的,便环上了他的脖颈,惊慌的目光应上他含笑的眉眼,霎时,脸上如同腾起一团火。
我这是不好意思了吗?她想,不可能的,我哪会儿害羞啊。
这样想着,她鼓起勇气冲他喊了一句:“男女授受不亲!”
不顾她的反对,元隽将她抱到外间,好生安置在一方小榻上,临了还不忘在她耳边轻声一句:“你老实点儿吧,要乱我心,你可比桃花厉害多了。”
搔了搔发痒的耳廓,她低下头,纵有忿忿之意,却不再说话了。
这时,便听他问道:“来找什么书?”
她回了回神,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答了句:“《反经》。”
那头,元隽翻找书册的手指一顿,片刻后,他回到她跟前,递给她一摞《资治通鉴》。
裴筠筠一皱眉,仰头拒绝:“我不要这个。”
元隽没说话,用行动告诉她,拒绝无效。
他背着人,她拿着书,两人一路往寝殿回的时候,着实是惹了府中不少人注目。
伏在他肩上,她活动着心思,忽然问道:“我回来这么多天了,您说,睿王殿下怎么也不说来看看我呀?连扶姑娘都来探望我好几回了,可见
我人缘还是不错的是吧?”
元隽一笑,问:“读了那么多书,怎么就学不会一句人贵自知?”
裴筠筠气鼓鼓的撇起嘴,才要为自己争辩,又听他继续道:“你人缘何止是不错,简直是好上天了,没见太子殿下多关心你么!”
勉强憋住笑,她哼了一声:“我就是个婢女,太子殿下再怎么关心我,自然也比不上关心您来得实在。这不生怕您不能坐享齐人之福,还巴巴的给您做媒呢么!”
说完之后,她原是兴致勃勃的等着他的后话,不想却是半天没动静,等她好奇看去时,却在他脸上看到一丝笑意。
“你笑什么呀?”
他偏了偏头,也问:“那你笑什么?”
裴筠筠没说话,可嘴边再怎么努力往下压的笑意,到底是掩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