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们?一命偿一命?这不是两命偿一命么?
江允的嗓音适时响起,他并未解释,只道:“好戏,要开始了。”
城主府朱门大开,有几人逆光而来,打头那位披着官服匆匆赶来的男子身形挺立,端的是一派公正不阿。
正是岐州卫官钱振荣。
此时城主府内外皆灯火通明,钱振荣两步下阶,他带着读书人的恭亲谨礼,一眼看到横放在外的“尸体”,眉头紧皱,神情严肃,先对“尸体”鞠躬作揖,才向百姓疑惑问:“生何事?”
百姓七嘴八舌告知情况。
钱振荣的眼神时不时扫过容岑江允,听到最后,他直接不顾礼仪锐利打量两人。
“你二人姓甚名谁籍贯何处?从哪来岐州?又要到哪去?”
很基础的问话,却尽显气势,威风凛凛又咄咄逼人。
“在下祁奚,汤州人士,家中经商,上有爹娘操持家业,我呢负责花销就行,此番是来岐州游玩。”江允微抬下巴,看向容岑,“他,是我二弟祁陈……”
钱振荣摆手制止:“停,祁公子只说你自己就好。”
他转向容岑,“这位公子,还请说说你的身份。”
容岑早已成功接到江允传来的讯息,张口就开始瞎编,“钱大人莫听他胡吣,在下不叫祁陈,在下叫陈祁。”
祁陈,脐橙,还不如陈祁。
虽然陈祁也不咋样。
容岑顿了顿,眼角瞥了江允一眼,继续胡扯:“他与我虽是兄弟,但命运却有天壤之别。大哥乃爹娘的掌上明……宝,而我,自小不受宠爱,大人看我名字便知,我爹都不愿让我姓祁……”
说着,她逐渐入戏,语气哽咽。
“行了行了,本官知道了。”
钱振荣紧皱的眉头已经能活活夹死两只屎壳郎。
谁要听你讲故事啊,一句话的事儿,浪费什么时间。
“祁大公子是为游玩才到岐州,二公子你呢?”
容岑擦了擦湿润的眼眶,“我是听闻岐州商业兴隆,想来经商,向我爹证明我不像大哥那般游手好闲只会千金买笑,我要让爹娘知道我是有能力的,祁氏交给我才不会没落……”
钱振荣:“……”
钱振荣想让这位小公子闭嘴,别把他城主府门口当说书地。但他移开目光,一看,百姓们都被她讲得深深感动了……
“太惨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富贵人家怎么做的出这种事!”
“唉,瞧这大公子身强体壮,平日里肯定也没少欺负小公子,小公子瘦弱看着就是被虐待了,身子骨没养好,多病!”
众人全然不提方才那场闹剧了,甚至有婶子还动心思说起了媒。
“小公子年纪轻轻,就这么有上进心,我夫舅家有一个女儿,美得天仙儿似的,那是人见人夸!先前我与她说了个,公子家觉得配不上她,直说娶之有愧,娶回家只怕得供起来绝不敢亵渎神灵!今儿个巧了不是,我一出门便碰着小公子您了,您啊就是世上另一尊神灵!原来她竟是配小公子这样的!”
江允:“………………”
“谬赞谬赞,我不过是不受待见的商贾之子。”
无数双眼睛盯着容岑,最不容忽视的还是来自身侧男人的那道。她咬了咬牙,声音压低了又压低:“你到底唱的什么戏,战决。”
这一身臭烂叶子味儿她忍受不了了。
“……”
江允舌尖抵腮,气笑了。
得,真行啊。倒打一耙的本事儿见长。
到底是谁在胡乱加戏拖延进度?三天两头招惹又烂又臭的野桃花。
但谁让她是容岑呢。
江允轻啧,呼出一团浊气,悠悠道:“这位阿婶可真是人美心善,舍弟自小脑疾甚重,今次又涉了杀人案……阿婶都能不计嫌,可见是重情重义之人。既得阿婶看重,我们兄弟必不负所望,待解决完此事,在下必定携舍弟登门下聘,您放心,祁氏家财万贯,少不了十里红妆,日后舍弟与您外侄女定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脑疾?!!”
这番话一出,那位婶子可不敢再虾扯蛋乱牵姻缘了。
谁能想到,瞧着玉树临风的小公子,竟然脑子不好使啊!
那婶子不甘心地看着容岑,已经带上了看智障的惋惜同情。她和外侄女往来密切,可舍不得把外侄女推到狼窝嫁傻子。
再想起容岑还是下毒杀人的罪犯,那婶子仅剩的那点儿不甘也全都没有了。她怕回头傻子疯,杀了外侄女还不够,跑到她家屠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