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这样一个做人何时何地都游刃有余的人,居然会为情所困,在钟表姐悄悄送走后,病了数日,仿若没事人似多的。曾云昉也以为他忘记了,没想到堂哥又提起来。
“她很好,上个月我姨父来信说给我表姐说了一门亲事,是当地县令的儿子,我姑父又在县衙里有了营生,婚期定在明年。”曾云舫道。
曾云熙笑道:“这就好,这就好。”
他走了出去,不知怎么曾云舫总觉得堂哥的背影有些萧索。
比起宋、曾两位的紧张,郑灏的心情也未必轻松,他主要不是因为可能会被岳父考较,而是他娘说的另外一件事情。
“你岳父和岳母对你都十分看重,你岳父的任命估摸着快要下来了。马上就要进官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辅佐工部尚书治黄河,怕是要去济宁。”郑夫人看着郑灏道。
郑灏知晓岳父刘承旭家学渊源,对治河颇有心得,在今年还上疏皇上,皇上虽然不怎么上朝,但还是知道什么人是人才的,现下有这个结果也很正常。
但娘说这些的意思是……
他抬头看向郑夫人,郑夫人眼中带着趣味:“所以,你岳父母有意让你们未婚夫妻见一面,到时候又是几年不能相见了。”
郑灏不轻松的正是这件事,他已经是举人身份,所以诗会参加了也不少,甚至能说的上的是游刃有余。
而面对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远远比诗会更有难度,比如送什么,还有说什么话,这就是很让人困扰的问题。
他被人称为幼而爽悟,博闻强识,但那些大多都是读书,或者作为世家子弟的礼仪,可没有人教他怎么和小姑娘交往。
他出自荥阳郑氏南祖,十一岁时曾经是宰相的祖父去世,父亲在家中丁忧,那时就告诉他要他一定要继承祖父遗志,将来兴许南祖郑氏再能出一位宰相。
头一次,他去了卢家,请教妹妹卢夫人。
卢夫人十五及笄而嫁,出嫁已经几年了,她没料到大哥这个时候来,无他,因为大兄郑灏素来十分守礼,似乎除了读书就没有任何爱好,完全能称得上天之骄子,虽然出自宰相门第,父亲又是部堂级高官,完全能凭借父祖过的极好,哪里知晓他非常有志气。
兄妹二人的感情实在算不得很好,现下兄长上门,她正狐疑。
又听郑灏道:“你数次去过刘家,你看小姑娘们都喜欢些什么呢?”
卢夫人恍然大悟,原来兄长是问这个,她终于觉得自己还是能够在兄长面前摆摆架子的:“咳咳,你是想问刘三姑娘吧。这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
郑灏听妹妹嘴唇翕合,认真的把关于丽姝的一切都一字不落的记在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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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很是热闹,刘家今日三位姑爷上门,尤其刘家是有名的女儿国,一下来了三位名门公子,下人更是激动万分。
出乎意料,刘承旭根本没考较什么诗文,只是在和他们闲谈。
他本人任过多年亲民官,做过御史,探过案子,为人总是有少年气,和三位女婿说话,也是谈天说地,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尤其是他本人破获过一件二十年前的冤假错案,更是备受瞩目,刘承旭就笑道:“说起来我之所以能破获案子成功,最大的原因你们猜猜是因为什么?”
曾云熙最为圆滑,立马道:“这自然是多亏岳父您刚正不阿,不畏权势著称,直言力谏,孜孜不倦的才能破获此案。”
好了,这话原本宋明霁准备说的,只是没想到被曾云熙抢了,宋明霁就道:“我看是岳父心细如发,断案如神。”
“不是,都不是。”刘承旭摆手。
连郑灏都好奇,脸上笑道:“到底是为何?还请岳父不要藏私啊。”
刘承旭笑道:“那是因为你们太太下笔如有神,那个人已经很难找了,她偏偏根据描述让人画了一张二十年老衰之图,惟妙惟肖,我下发到各州部,才能找到此人,一举拿住。否则,我就是猜到是谁,凶手也是找不出来的。有时候男人别瞧不起女儿,这女子你若发掘其才,夫妻二人同心协力,方能走的长远。”
说完,他还让下人把当时小傅氏画的那幅画拿了出来,顿时四座皆惊。
郑灏道:“仿若真人在眼前,若非亲眼所见,真是难以置信。”
大家这才明白刘承旭的用意,你们都要娶刘家的女儿,就不能等闲视之。
刘承旭道:“你们若视她们为帮手,她们就是最好的帮手,你们若视妻子为牛马,那她们始终被圈养在里面,终究一辈子蝇营狗苟。”
三位女婿连忙表态,一定会如何如何对刘家姑娘好的云云。
躲在后面的几姐妹听了都是捂嘴偷笑,丽姝心道这男人和女人也没什么差别嘛,就是郑灏也知道讨好老丈人,不好,自己等会儿还要和郑灏见面的,得赶紧溜了。
……
郑灏在被老丈人敲打之下,还要想着等会儿怎么和小姑娘聊天,妹妹怎么说来着,首饰分挑心、分心、华胜还有对,他都记得。
先从首饰、衣裳、再谈论诗词,据说这些全部是刘家三姑娘最感兴趣的话题。
看了一眼院门,门口的缸里养着火红的茶花,显露出勃勃生机,叩门后,他由仆从从小径带到正厅,正准备跨进门时,一股悠扬的古琴声传来。
高则苍悠凄楚,低则深沉哀怨,分明是弹奏的《胡笳十八拍》。
少女一袭红衣,抬眸时秋波善睐,神光动人,他在她抬眸时也正看过来,四目相对,相视一笑。:,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