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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巾子山(第3页)

可过了一段时间,黄汝能现这小子的神情越来越呆滞,就像丢了魂似的。他想让小子的舅舅带他回乡下老家去,可舅舅正好要参加考试,没时间。没办法,黄汝能只好把他关在一间屋子里,让几个仆人日夜守着。

可连着几个晚上,仆人们都偷懒打了个盹儿,结果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小儿子就不见了。大家找来找去,最后现这小子跪在窗户下面,用衣带把自己给勒死了。

这事儿传出去之后,大家都议论纷纷,说这小子肯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缠上了。程泰之听说了这事儿,也摇头叹息,说这世道啊,真是越来越邪乎了。

话说有个叫王师道的绵州人,字深之,这哥们儿绍兴二十八年带着老婆孩子从四川出,准备去京城赴任。第二年正月最后一天,他做了个梦,梦见有人拿着三省大程官的状子来找他,说:“王大人,您有新的任命了,这是黄敕,您看看。”王师道接过黄敕一看,原来是让他去管某个院子。他心里一琢磨,说:“我现在已经是通判了,怎么着也得升个郡守吧,怎么反倒让我去当个监当官呢?”那人说:“这官儿可不好得,还是上帝亲自安排的,您可别推辞啊。新任命的官马上就到了,您赶紧去上任吧。”

王师道一听,赶紧上车,走了没多远就到了一个大官府。只见大门敞开,门头上写着五个大字:“恩稚所稚院”。他进去一看,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禽鸟,尤其是麻雀最多。他正看得起劲呢,突然醒了过来。醒来后,他把这事儿告诉了家里人,誓以后再也不杀生了。他还觉得自己可能活不长了,就开始料理后事,还嘱咐儿子去拜访那些在朝里当官的乡亲。

梦后的半个月,王师道果然被任命为达州知州。又过了十几天,他出去拜访完人回来,坐在轿子里就病了。到了船上,他就一命呜呼了,那时正好是三月四日。这事儿传开后,大家都说王师道这是去了那个“恩稚所稚院”当官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话说张子韶侍郎,曾经因为一些事情被贬到大庾居住,结果得了眼病。后来他去永嘉当了太守,却又中风了,手脚都动弹不得,眼睛也看不清东西了。没办法,他只好请求辞官,回到盐官老家去养老。

绍兴二十九年三月十五的晚上,张子韶做了个梦。他梦见一个穿着青衣的人领着他来到一座大寺庙前,只见门上挂着一块金字牌匾,上面有八个字,但他只记得其中两个字——“开福”。寺里有个和尚,看起来像是个知客僧,见到张子韶特别高兴,请他进去坐。

张子韶好奇地问:“你们的主持是谁呀?”和尚说:“是沈元用给事。”张子韶一听,说:“哎呀,我跟沈先生好久不见了,真想见见他。”于是他就让人取来官服,准备拜见。沈元用一见他,也很高兴,两人就像老朋友一样聊起了天。沈元用还告诉张子韶:“你父亲也在这儿呢,我让青衣人带你去见他。”

于是张子韶就被带到了方丈东边的小堂里,只见他的父母正坐在那儿长啸。张子韶赶紧上前拜见,号啕大哭。旁边有人训斥他:“这儿可不是哭的地方!”

后来他们又走到法堂前,张子韶问:“怎么这儿没有佛殿呢?”青衣人说:“这儿把整个宇宙都当作佛殿了。”张子韶又说:“我现在又病又瞎,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看见佛,能不能念经。”青衣人笑道:“侍郎您什么时候没见过佛,什么时候没念过经呢?”

他们又走到门边,那儿有个小池塘,池水清澈见底,旁边还围着栏杆。青衣人说:“这是功德水,您喝一口吧。”张子韶就喝了一口,只觉得清凉透骨。

他们又来到西边的一个屋子,屋里特别干净,墙上挂着一幅画像。张子韶一看,惊呆了,那画上的人竟然是他自己!他赶紧问青衣人:“这是怎么回事?”青衣人说:“以后您会主持这儿的,等您看见玉带了,就来吧。”说完,张子韶就醒了。

他赶紧叫来门人郎晔,让他把这事儿记下来。大家都说梦见玉带是个好兆头,预示着张子韶的病会好起来,而且以后还会升大官。

果然,到了六月二日,张子韶的眼病和中风竟然都好了。他高兴得不得了,马上就去祭拜祖先,然后又去亲戚朋友家聚会。就这样过了五天,有一天他跟几个学生一起读江少虞编的《事实类苑》,读到章圣皇帝东封泰山、丁晋公取玉带的事时,他突然大怒道:“丁谓真是个奸臣!连皇帝的东西都敢用手段弄到手!”说完他就生气了,把书一扔就进屋去了。结果他的病又犯了,说不出话来。第二天,他就去世了。大家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玉带之梦是个凶兆啊。据说张子韶去世时享年六十八。这事儿是窦思永告诉我的,他当时正在盐官当县尉呢。

话说在泸州合江县赵市村,有个叫毛烈的村民,这家伙靠些不正当手段了财。只要听说别人有块好地或者好房子,他就千方百计地想办法弄到手,不弄到手誓不罢休。

昌州有个叫陈祈的人,跟毛烈关系不错。陈祈有三个弟弟,都还小,他担心等弟弟们长大了分家时会有麻烦,于是就把家里的田产全都抵押给了毛烈,换了数千贯钱。后来,陈祈的母亲去世了,他把剩下的田产分成四份,然后带着钱去毛家赎回抵押的田产。

谁知道毛烈这家伙贪心不足,收了钱却不想还田产了。他跟陈祈说:“过几天再给你田契。”陈祈心想有张纸条作证也行,就答应了。可过了几天,他去找毛烈拿田契,毛烈却避而不见。陈祈一气之下,就把毛烈告到了县衙。

县里的官吏收了毛烈的贿赂,就偏袒他,说:“官府用的文书怎么可能有交易数千贯钱却没有田契的呢?我这就报告给县令。”县令审案果然按照官吏的意思来,陈祈被诬陷受了杖刑。他又告到州里,告到转运使那里,可都没人帮他。

陈祈一气之下,就准备了牲口和酒去神社诅咒毛烈。结果他做了个梦,梦见神告诉他:“这事儿我办不了,你去东岳行宫祷告吧,那儿能帮你。”

陈祈到了东岳行宫,在神殿上,听见帷幕后面有人说话:“晚上再来。”于是他赶紧出来了。到了晚上,他又进去拜神,把状子放在几案上,又听见有人说:“出去。”他就退了出来。

这时候是绍兴四年四月二十日。接下来的三天,毛烈在家里突然被一个穿黄衣服的人抓住胸口打了一顿,他跑回家后就死了。又过了三天,一个牙侩和一个奴仆也相继死去。最后,陈祈也死了,但过了一会儿又醒了过来,他告诉家人:“我刚才去阴府对质毛烈的事了。你们好好守着我七天到十天,别急着收殓。”

陈祈进入阴府后,有人带着毛烈和那个牙侩来跟他对质。毛烈还是嘴硬,说没欠陈祈的钱和田契。狱吏指着他的心说:“这儿就是证据,还要什么田契?”然后取来业镜一照,就看见毛烈夫妇并排坐着收陈祈钱的情景。狱吏说:“果然如此。”

于是他们被带到一个大庭下,那儿兵卫森严,上面有个穿着衮冕的人怒斥官吏给毛烈上刑。毛烈这下怕了,终于承认了罪行。

话说那个主事的又说,县令听信了一面之词,判决不公,已经被撤职了。那些受贿的官吏呢,家里都被烧了个精光,而且寿命还被削去了一半。毛烈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心如死灰,被押着去坐牢。他边走边哭,对陈祈说:“我这一去,恐怕再也回不来了。你告诉我妻子,让她多做点佛事来救我。还有,我欠你的田契,就放在那个箱子里。另外,我一生用欺诈手段得了十三家的田地,契约都放在家里的钱堆下面。你赶紧叫那十三家人来,把田地都还给他们,也好减轻我的罪孽。”

王者又命令把那个僧人也带上来。僧人说:“我只知道毛烈最初抵押田地的事,其他的我一概不知。”于是僧人和陈祈都被释放了。

他们走出牢房,经过一个村落,看到那些房屋大多都像牢房一样。送行的人指着说:“这是关押杀降者的,这是关押不孝子的,这是关押搞巫术和淫祀的,还有骗佛事的,各种各样的犯人都有。从周秦以来,不论贵贱华夷,都一视同仁,没有例外。”他又对陈祈说:“你在这里已经七天了,赶紧回家吧。”

陈祈回到家,一觉醒来,赶紧派人去打听县吏的情况,结果现他的房子已经被烧毁了。又去打听那个僧人的情况,他已经死了三天,正在举行茶毗仪式。陈祈去毛家告诉他们这件事,毛烈的儿子按照父亲的吩咐,取出田契还给了陈祈。

当天晚上,那个僧人突然来敲毛家的门,骂道:“我因为你家老头子的缘故被抓走,现在虽然回来了,但身体已经被烧毁了。你们说怎么办?毛家的人说:“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只能给你多做点佛事来度你。”僧人说:“我还没到死的时候,鬼录不收我,我也不能做人。就算你们给我做佛事,我也享受不到冥福了。等我这一世寿数尽了,再投胎转世吧。现在我只能守在你家门口,不能离开了。”

从那以后,每天晚上那个僧人都会来。过了很久,他的声音渐渐远去,说:“因为你们做了佛事,我已经稍微离开了一些。但是终究没有活路了。”几年后,毛家逐渐衰败,才结束了这一切。这是杜起莘告诉我的,当时刘夷叔住在泸州,还为此事写了篇传记呢。

晏肃,字安恭,娶了个河南的邢氏姑娘做老婆,两人就住在京城。有一天,邢氏的腮帮子上长了个大脓包,这脓包越长越大,最后连下巴和牙齿都跟着遭殃,全都脱落了,就像被人一刀切掉似的。邢氏一看这情形,心里明白自己恐怕是活不长了,于是赶紧找外面的大夫瞧病。

那大夫瞧了瞧,轻描淡写地说:“这病好治,你给我一万块钱,我保证能治好。”晏肃一听这话,心里就犯嘀咕,忙问大夫怎么治。大夫说:“得找个活人的腮帮子,跟你老婆这腮帮子大小、形状都一样的,把两个腮帮子合起来就行。”

晏肃一听这话,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谢过大夫,转身就走。回到家,他把这事儿跟儿女、丫鬟仆人们一说,大家都挺着急的。后来,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偷偷给那大夫点钱,让他试试他的法子。

到了晚上,那大夫用一块布包着个东西来了。晏肃他们打开一看,原来是个女人的腮帮子,肉色、宽窄、长短都跟他老婆那腮帮子一模一样。大夫用药把两个腮帮子粘在一起,然后封好,让邢氏只能喝粥水。半个月后,他们拆开一看,邢氏的疮口竟然全好了。

后来,因为战乱,晏肃一家搬到了会稽。会稽有个叫唐信道的,跟他们是亲戚。有一次,晏肃去拜访唐信道,现邢氏的嘴角边有一条红线,隐隐约约地连着腮帮子,就像是那条伤口留下的痕迹。这红线一直存在了二十多年,直到邢氏去世。

李成季昭玘小时候得了一次热病,几天都不出汗,烦躁得要命。他心想,要是能从床上跳起来,那该多舒服啊,就像跳进了清凉世界。这么一想,还真觉得自己飘了起来,一直飘到了帐子顶上。他又想,这还不够爽呢,要是能出门走走,那就更爽了。于是,他顺着念头就跳了出去,开始闲逛。

他走啊走,穿过了一片旷野,心情特别舒畅。突然,他来到了一座大城市,街道繁华,房屋林立,就像人间的一个州郡。李昭玘在街上溜达,突然遇到了一个卖丝绸的老太太,这老太太他认识,可是已经死了很久了。老太太一见到他,就惊讶地问:“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这可是阴曹地府啊!”

李昭玘一听,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求救。老太太说:“我也没办法呀,不过我经常去右判官家卖丝绸,要不我帮你求求他?”于是,老太太带着李昭玘去了右判官家,让他在门外等着,嘱咐他千万别乱动,不然就真的死翘翘了。

老太太进去了一会儿,高兴地出来说:“事情有门儿了,不过还得跟左判官商量一下。”正说着,外面传来了马蹄声,一个绿衣少年骑着马来了。老太太叫李昭玘跟着绿衣少年,来到了左判官家。左判官穿着红色官服出来迎接,绿衣少年说:“刚才有个阳间的人的灵魂跑到这儿来了,得派人送他回去。”左判官却不以为意:“谁让他自己跑来的?既然来了,又不是我们叫来的,干嘛送他回去?”

李昭玘在一旁听着,心里越来越害怕。绿衣少年坚持要查一下李昭玘的生死簿,看看他是不是有官禄。左判官一开始不同意,但绿衣少年一再坚持,最后只好叫手下取来生死簿。手下念道:“李昭玘,官至起居舍人。”绿衣少年一听,大叫起来:“你看你看,人家有这么大的官职,我们能随便留他吗?”左判官一听,有点惭愧,只好跟绿衣少年一起画符,签字画押,然后交给一个小鬼,让他送李昭玘回去。

李昭玘千恩万谢,跟着小鬼上路了。小鬼满头疮疡,脓血淋漓,一边走一边唱歌。每走几十步,就说脚痛要坐下休息。李昭玘哀求他快点走,他才勉强继续前行。到了旷野,小鬼说:“我只能送到这儿了,还你符吧。”说完就把符扔在地上。李昭玘弯腰去捡,突然摔倒在地,醒了过来。原来他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躺在床上人事不知。

从那以后,李昭玘每年春秋都会设个位置祭拜那个老太太,后来他真的当上了起居舍人,跟生死簿上写的一样。

漳泉一带的人,特别信奉秽迹金刚法,不论是治病还是求福,都得请金刚法来显灵。每当神灵降临的时候,总会借助一个童子来传达神谕。话说绍兴二十二年,有个叫若冲的和尚,住在泉州的西山广福院里。有一天夜里,有个和尚急匆匆地来找他。若冲一看这时间,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那和尚一脸焦急地说:“师兄啊,我穷得叮当响,身上就那么几两银子,全被人偷走了。我刚请了个道士来做法,结果那神灵说,非得您亲自来才行。您就辛苦一趟,跟我去看看吧。”

若冲一听,也只好跟着去了。到了那和尚的住处,只见一个村童站在椅子上,手里按着剑,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一见若冲,那童子就拱手说:“和尚您请坐,这么晚了还麻烦您,真是不好意思。”

若冲赶紧说:“哎呀,我不知道是尊神降临,都没来得及焚香呢。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童子说:“我是天上的贵神,你们寺里丢了东西,得主人来证明一下。这事儿其实不难查,但我怕闹起来,违背了我的本意。如果你们不告官的话,我就帮你们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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