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识远,字彦达,东州人士,宣和六年以武举进士榜之姿崭露头角。建炎三年,他担任寿春太守,恰逢北方敌骑南下侵犯,路过寿春城下。马识远曾在靖康年间出使过敌营,敌将认得他,便在城下喊话:“马提刑,咱们不是认识吗?怎么不开城门?”这下可好,寿春城内百姓纷纷议论,说马识远与敌军勾结。马识远被吓得够呛,不敢出城应对,索性将印绶交给了通判。
这个通判早有叛变之心,接过印绶后,立马伪造了一份投降书,打开城门,迎接敌军进城。谁知敌军并未进城,只是把马识远抓走,随军北上。通判见状,又动起了歪脑筋,想把敌军撤退的功劳揽在自己头上,于是上书朝廷,称马识远已投降敌军,是他独自保全了寿春城。通判的奏疏刚送出,马识远就得以返回寿春。他在敌军那里总共待了三天,通判心虚害怕,煽动一帮无赖少年,将马识远杀害,连家眷子女也没能幸免。
朝廷误以为通判立下大功,提拔他为寿春太守,这厮乐得屁颠屁颠,上任当日便大摆宴席,宴请下属。谁知酒才喝了三巡,通判突然病,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纵横,自责道:“我才是那个开城投降的人,却冒充功臣,害死了马识远,我后悔莫及!”说完,他就一头栽倒在地,死了。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绍兴十年,朝廷收复了河南失地,观文殿学士孟富文庾出任西京留守,招募了十位掾属,每天一起吃饭。其中有个承议郎王尚功,突然称病缺席。孟富文庾便派掌客去请他,可过了很久都没回来。
接连派了四五个人去请王尚功,结果都没回来,满座宾客无不感到奇怪。过了好一会儿,那几人才结伴而归,一个个面色苍白,惊魂未定。他们颤声道:“王制干坐在地上,脑袋肿得跟个栲栳似的,样子可怕极了,我们看了都吓得晕厥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醒过来,所以回来晚了。”
孟富文庾听闻此事,亲自带领幕僚们前去看望王尚功。王尚功虽然还能说话,却虚弱无力,他请求孟富文庾召来嵩山道士。凑巧的是,道士正好在府中,于是立刻布置法坛,召唤鬼神。不一会儿,庭院中刮起一阵狂风,风停后,一个身高尺余的小人出现在空中。他身穿紫袍,腰系金带,眉目清晰可见,缓缓飘在半空,厉声质问道士:“我因冤情得到上帝准许前来申诉,并非作祟,你怎能用法术对付我?”道士吓得不敢应答。
孟富文庾亲自上香,询问小人的来历。小人这才自报家门,说自己就是马识远。他娓娓道来:“当年我在寿春任职时,王尚功是法曹,他曾深夜来访,劝我开城迎敌,我坚决拒绝。没想到他与通判勾结,策划了翻城之计,还伪造了投降书,散布谣言,导致我全家遭难,我自己也丢了性命。通判夺了我的官印,王尚功也因为保境有功受到奖赏。唉,真是冤枉啊!”说着,马识远泪如雨下,悲愤地说:“上帝已经答应我,允许我惩罚有罪之人。”话音刚落,他便消失不见了。
第二天,王尚功果然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