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沈浥尘已然行在了前头,季舒忙不迭地紧跟了过去,许是着急了些,足尖猝不及防的疼了起来,她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双手抱着曲起的左腿,身子一时有些失衡,单脚在原地跳了几下,看着很是狼狈。
听见后头的响动沈浥尘当即回过了头,一见她那样子纤眉瞬间紧拧着,“你的脚怎么了?”
季舒赶忙放下了脚,挠了挠头眼神心虚地瞟向了别处,“没什么。”
沈浥尘不说话,就这样静默的盯着她。
“就是……就是受了一点点擦伤。”季舒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答道。
沈浥尘还是不说话,并且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季舒没法子了,耷拉着脑袋坦白道:“方才踢了块石头。”
“伤得可重?你将鞋袜脱了我瞧瞧。”沈浥尘走近了些,关切地说了句。
季舒一惊,猛地抬起了头,不可置信地地看着她,而后双颊上迅浮起了一抹可疑的红晕,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沈浥尘这才想起来,女子的脚,似乎只能给自己的夫君看……
轻咳了下,她解释了下:“我自小便由绯烟伺候,这么些年药理多少也懂得几分。”
季舒明白她的意思,左右张望了一番有些羞赧的低声说道:“此处不方便,还是回府再说吧,而且就是点小伤,不严重的。”
沈浥尘想了想,也未再坚持。
经了这一番波折,两人也不敢再耽搁下去,很快便回到了宴席之上,季舒扫了一眼,谢知非已然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端坐着,神态平静得好似方才什么都未生一般,另一处的许念悠亦是如此,不过曲华良明显看着有几分不对劲,时不时的便会朝谢知非那看上几眼,剑眉间似有若无的凝聚着一股杀意。
将原还有些激荡的心思一收,她凑过身子将先时所见的一切向沈浥尘耳语了一番。
“这二人如何会有接触?”沈浥尘听了亦是疑惑不已,明明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三驸马看样子也不知晓,真是怪了。”
“先时席上就我观察,张公子应当也识得谢公子,不过谢公子与许姑娘相见却避开了他。”沈浥尘又细细思索了片刻道,“这三人间的关系着实诡异。”
季舒点了点头,指节摩挲着下颔,“我派人去查查,看不能探出些消息来,总觉得这谢知非干系重大。”
场中突然一阵骚动,两人止了话头看过去,建元帝在一众侍卫的护送下行了过来,眉宇之间愁色难掩。
所有人都看着已然坐在龙椅上的建元帝,等待着他开口。
“自开春来,西北三州接连得降甘霖,旱情大有缓解,未曾向周边州郡扩散。”
众臣闻言纷纷高呼道:“此皆陛下恩德,天佑我大安。”
“然甘州流民不思天恩勤勉耕种,或入山为寇,或聚众暴乱,甘州布政使率兵亲自督战,不幸中了贼寇奸计,于乱军中为人所杀。”建元帝浓眉下压,脸色铁青地说道,“诸卿可有平乱之策?”
此话一出举座哗然,无不色变,能让一州布政使身亡,那究竟是到了何种程度的叛乱?
季舒与沈浥尘对视了一眼,俱是忧心忡忡。
看着建元帝沉怒的面色,群臣大多缩着脖子不敢出一言,少数骨鲠之臣则敛眉思索着对策,席间一时静得可怕。
“老臣斗胆一问,甘州现下是否已为贼寇所控?”最终还是老成持重的右相韩退之起身先开了口。
建元帝沉声道:“贼寇虽来势汹汹,所幸都是些乌合之众,仅有小半郡县沦陷,只是布政使一死,甘州如今群龙无,六万兵将正与贼寇苦战。”
韩退之心中忧虑并未有些许缓和,继续问道:“敢问陛下,庆、余二州是否受其影响?”
建元帝知晓他这话的未尽之意,面上有些不大好看,沉吟了片刻才答道:“此二州亦有小股叛乱。”
韩退之躬身一礼,满面愁容的退回了自己的席位,其他人也估摸出了此次暴动非同小可,越谨慎地观望起来。
眼见无人再出声,建元帝有些按耐不住地一掌猛拍在御案上,恼怒道:“诺大的朝廷竟无一人能有平乱之策,往日里能说会道,现下却哑口无言,一个个的都是死了不成?!”
建元帝泄了一通,随后压着怒火将目光落在了今科进士们的席位上,“尔等均是我大安未来的栋梁之才,如今正逢国家危难之时,更该为朕分忧才是,阑珊你既是状元,又是朕的子侄,便起个头,先说说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