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长胥祈质疑的目光,柳禾深吸了口气。
“殿下料事如神,奴才当日那般做,的确是为保全他人。”
此话一出,果然看到了太子眼中一闪即逝的警觉。
“是何人?”
“辱没储君清誉若追查下去,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奴才自知罪无可赦,只想快些求死,保全家人无恙……”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险些连柳禾自己都相信了。
长胥祈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像是在推断方才的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假。
柳禾深知,太子此时越是起疑,她就越得镇定。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叹传入耳中。
“罢了,你回去吧。”
柳禾一愣。
这就……放她走了?
这位太子殿下,倒是比她想象的要好相处多了。
“若你有一日想明白了,我东宫的门,依旧会开。”
男人的嗓音温雅动听,与整座皇宫的冰冷绝情迥然不同。
柳禾一时思绪万千。
若长胥祈不是太子,而是个寻常富贵人家的嫡出公子,也许会活得顺遂许多。
……
回到辛者库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王喜比她早回来些,早已经打好了热水等她回来洗漱,就连杯子里的清茶温度都正好适口。
见柳禾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他轻声安慰了一会儿,还说了些多亏太子殿下仁善,不会不分青红皂白随意处决下人之类的话。
可任由他怎么说,柳禾都有些心不在焉。
“小柳,你……怎么了?”
迎着王喜关切至极的目光,柳禾下定决心,认真道:“从今天起,你去别的房间住。”
王喜愣了愣,满脸不解。
“为,为什么啊?”
小柳子漂亮聪明,待人真诚,他从见他第一眼就打心底里喜欢,也一直把他当成亲弟弟疼着。
“你是怕自己升了职处在风口浪尖,不想让我被那些琐事牵连?”
王喜按照自己对柳禾的想法猜测着。
“小柳,我王喜只按自己心意做事,不会害怕那些蝇营狗苟的小伎俩,你放心,我……”
来不及听他多说了。
看着窗外阴沉幽暗的夜色,柳禾摇摇头打断了他。
“你想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她顿了顿,坦然地看着王喜的眼睛,“姜总管亲许我为辛者库管事,你我现在身份有别,还住在同一间房里不妥,你还是早点搬出去吧。”
见她说得格外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架势,王喜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小柳……你,你什么意思?”
他不相信小柳也是那些只可共苦不可同甘的人。
“错了,我现在不是小柳,”柳禾狠狠心,面无表情,“如今你也当唤我一声柳管事。”
王喜没再说话,眼底的失望清晰可辨。
……
直到王喜抱着铺盖撞门而出的那一刻,柳禾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今日东宫传唤了辛者库两个小太监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二皇子长胥砚又怎会不知。
他恐她在太子威慑下说出真相,必定会即刻找她问话。
然她此时一言一行又在太子监视之下,二皇子不会光明正大拿她去自己那里,最保险的做法就是——
上门来见她。
可这是个秘密,不该有活人知晓。
如果王喜今夜与她一屋同睡,无意中撞见了上门的二皇子,必定会被杀之以除后患。
把他撵走,才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