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才缓缓驶出公主府的角门,忽然停下,就听有人吆喝道:“车里是什么人啊?”
???
薛宝儿第一反应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公主府的角门外阻拦公主府的马车?
可……这个声音好熟悉啊,她眼睛一亮,忙欢喜地撩开车帘,探出头去:“哥哥!哥哥,是你吗?”
薛蟠一怔,在看见薛宝儿的瞬间,整张凶巴巴的俊脸忽然变得柔和起来,仿佛将五官凌厉的棱角都抹平了。
薛宝儿也有点晃神,这般英气的少年再也不会成为原著里那个被酒色掏空的败家子了,这般英气的少年也绝不该屈居在薛家的商行里,与那些肥胖油腻锱铢必较的商贾为伍。
他该横枪立马,驰骋疆场,于百万军中取上将级,成为家族的骄傲,朝廷的栋梁,成就一番属于他自己的丰功伟业。
在青史留名。
薛宝儿刚想到“青史留名”就见薛蟠眸光一黯,半句话也没说消失在视野里。她想唤一声,忽听车外一阵推搡,车帘猛地被人掀开,薛蟠手脚并用地飞快爬了进来,那姿势那神态,好像被狼撵了似的。
“……”
薛蟠躲进马车后长长吐出一口气,这才看向薛宝儿,正想起身在她旁边挤一挤,就被侧面伸出来的一条大长腿给拦住了。
“马车太小,坐不下。”卫持的声音幽幽传来。
薛蟠才现马车里还有一个人,他讪讪然地转头向薛宝儿求助,睁眼说瞎话:“马车这么宽敞,也不差我一个吧。”
公主府的双人香车确实比一般的双人马车要宽敞一些,可架不住卫持身高腿长,他一进来空间立刻显得有些局促,一双大长腿更是无处安放,委委屈屈地难受。
而薛蟠只比卫持矮了一点点,这般硬生生挤进来,感觉香车都要被长腿填满了。
“我家的马车,我说了算。”卫持支起腿,寸步不让。
薛蟠鞠躬似的站在车厢里,进不去又不敢退,顿时火大:“那我妹子还在车里呢?我得保护她的安全!”
一想到过年卫持都没让薛宝儿回家,薛蟠就忍不住想火。
可薛母似乎认定了卫持这个女婿,觉得薛宝儿既然得了封号,长公主也答应给名分,让薛宝儿提前留在长公主身边尽孝也说得过去。
薛蟠没敢告诉薛母,长公主根本不住在公主府,现在的公主府里只有卫持和薛宝儿两个。
虽然薛宝儿还小,可卫持想来早通了人事,这孤男寡女……
于是薛蟠打上门去要人,结果人没见到,打倒是挨了不少。
后来薛蟠改打为蹲,他就不信等春暖花开了薛宝儿还能在公主府里待得住,谁知薛宝儿就待住了,蹲了两个多月都不见出来。倒是卫持每天早出晚归,但不管多晚,都会歇在公主府。
一点机会都不给留。
今天薛蟠照常把商行的事情安排好亲自过来蹲点,结果没蹲到薛宝儿,倒把安宁给蹲来了。
自从得罪了忠顺王,薛蟠一直躲着安宁,安宁给他下帖子,他婉拒,安宁去商行找他,他托病不见。
眼瞧着安宁瘦了一大圈,薛蟠心疼得不行,可他连给安宁当备选的资格都没有,又何必出来招惹人家,徒惹伤心。
只敢偷偷躲在暗处,想再瞧上几眼。
眼见安宁端坐马上,示意随行侍卫去敲公主府的侧门,侧门很快打开,有管事从里面走出来,点头哈腰态度十分谦卑,可就是怎么说也不让进。
薛蟠见安宁不顾侍卫的阻拦拔出宝剑往里闯,差点没忍住冲出去,好在公主府的侍卫不敢动手,硬是让安宁给闯了进去。
薛蟠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能让安宁拔剑硬闯,他不放心,一直守在门外。
守着守着居然从角门里驶出一辆马车来,要知道安宁可是骑马来的,怎么可能坐马车回去。
昨夜敲了五更鼓卫持才回到公主府,之后便没再出来,安宁闯进去的时候他肯定在。
想到在茶楼酒肆里听说的那些关于卫持的传言,薛蟠顿时脊背生寒,再也忍不住冲出来拦了马车。
若是卫持敢对安宁不利,管他是世子还是监国,薛蟠都敢跟他拼命。
谁知车帘一掀,马车里坐着的居然是薛宝儿。
薛蟠大喜,才要埋怨薛宝儿两句过年过生辰都不知道回趟家,害他的压岁钱和生辰礼至今还没送出去,转头看见安宁跟了出来。
薛蟠:“……”
四周避无可避,薛蟠情急之下钻了马车,谁知车里除了薛宝儿,卫持那厮也在。
还不让他上车。
卫持就这么定定看着他,长腿支得老高:“这是双人香车,双人,你说你坐哪儿?”
听外面的动静,安宁正要上马,他好容易避到马车里,这会儿要是被轰出去,他不要面子的吗?
可安宁就在外面,薛蟠不敢跟卫持大声争辩,只得忍气吞声迈着小碎步朝前挪了挪,想绕过卫持的腿挪到薛宝儿身边。
这回卫持直接抬起腿,好像他再敢向前一步就要把他给踹出去似的。
“宝儿,外面怪冷的,你倒是替哥说句话啊!”薛蟠急道,声音却压得极低,低到能听见马车外安宁吩咐随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