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敢怒不敢言。
二世看在眼里,眉头渐渐收紧,他发现自己完全进入不了这二人中间。再也看不下去,二世反身出了船舱,恰恰注意到希泰美拉咬牙切齿的怨毒目光。
二世对墨特说:“监视希泰美拉,汇报她的一举一动。”
“是。”
为什么烦心的事,总要接二连三呢?二世一拳捶在船舷上,心乱难平。
痛楚
终于归于平静,已经是三更时分。尼罗河水潺潺流湍的声音,士兵们在巡逻,偶尔有火光自窗外映进。能睡的人都睡了,夜如酱,河岸边虫鸣唧唧,偶尔夹杂着几声鳄鱼或河马粗狂的嘶吼声。
宁静似乎只为了让人安睡,问题是李长琴不需要睡眠,而且他也睡不着。
赛里斯一直睡得不安稳,似乎因为巫医的药对毒素产生了作用,两股狠命拼杀的势力让这孩子不好受,他辗转反侧,梦呓连连。
李长琴又一次为赛里斯拭汗,手下抚过的肌肤发热得厉害,可怜的赛里斯被包成木乃伊半成品了,身上伤口不少。
无意地,指腹轻摩染上血色的亚麻布,长琴只觉胸腔一阵紧窒,是心痛的感觉。这时候回忆就像潮汛,瞬间涌入脑中,淹没所有思绪,最后仅仅余下霸道的回忆片断。记忆中,赛里斯的成长从来不缺伤痛陪伴。
从以前开始,赛里斯就很认真,曾经为了更快学懂外国语言,夜里偷偷爬起来学习,好长一段时间以后,弄得差点虚脱。学习剑术,为了取得成绩,练得双手血肉模糊,却一声不哼,闷头猛干。练箭的时候也是,把手指磨出血泡,又弄破,继续磨,箭羽都给染红了。
但这些回忆都藏得那么深,如果不是今天的事情,长琴甚至不可能想起来。为什么呢?因为这些惊悚的回忆往往藏在那张灿烂的笑脸后头,所以被忽略了。
赛里斯总是下决心,然后拼命,再受伤,接着受责备,最后笑着说没事,结果……似乎都能够顺利将某人忽悠过去。
长琴捂着额,唇角无力地轻抽,因为他就是那个被忽悠的某人。
“拼命?你就只有这一条命,拼个屁啊。”低声骂了一句,长琴拿食指狠狠地戳了赛里斯的额头一下,赛里斯的脑袋像撞球一样歪向另一边,又跌回来,但原本蹙起的眉心却舒开了,唇角泛出笑意,似乎做了个不错的梦。
“臭小子,有什么好笑?”
长琴咬牙切齿却拿这号伤员没办法,食指不再具备攻击力,而是在赛里斯稚气未脱的脸上轻轻描绘。
十三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身高已经很可观,容貌倒跟二世和公主不像。有点秀气,但眉骨却生得凌厉,再长大一点,应该会是眉目俊俏的帅小伙。鼻子挺,鼻梁又高,这倒是跟二世有点相像,毕竟还是有血缘的。下巴尖尖,这是整张脸最破坏男子气慨的部位,整张脸都因为这尖下巴才会显得稚嫩。
“臭小子,下巴倒跟我相像,尖尖的。以前爷爷判定我以后会是个花心的败家子,败家倒应了他,花心?呵,他倒愿意我花心。”长琴自言自语,脸上也不觉有了笑意:“不过对象要是女的,他以为……知道我喜欢夜昕的时候,气得七窍生烟。”
自顾自地笑着,赛里斯的一个翻身打断了他,他突然发现自己像个傻帽一样扰人清梦,脸色立即沉下来。
“长……长琴。”
听见赛里斯梦呓,长琴侧眸瞧了他一眼,有点无措地喃喃:“别这么死心眼。”
然而睡梦中的人却听不见,自顾自地沉溺美梦,笑得更灿烂了。
心中某处被触动,等长琴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已经握住了赛里斯手,他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正要撤手,却又停住了。因为赛里斯那长满茧的、粗糙的手掌。
二世有这样一双手,但他不知道赛里斯也有,这真是他养育成长的孩子吗?日子分明没有必要这样刻苦,难道赛里斯也像二世那样爱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