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府正堂往府门外走的这条路,柔蓝和群青一直跟在容清棠身后。
还未行至门口,容清棠便温声和群青说:“方才那小厮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群青拱手应道:“是。”
旁人再怎么骂他是贱骨头,他也只会听主子的吩咐。主子不许他们自轻自贱,他们便不会。
柔蓝在一旁听着,只觉得自家姑娘这么好,果然还是王府配不上她。
三人走过最后一条长廊,便看见绿沈正在府门口着急地朝里张望。
“终于出来了!”绿沈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们被拦住了,再不出来,我都想打进去!”
他早就想揍那个劳什子二少爷了!整天冷冰冰的,还对姑娘不好,绿沈忍他很久了。
容清棠踏出府门,笑着道:“看来你哥让你等在门口是对的。”
“为何?”
绿沈看了看群青此时的状态,立马道:“真动手了?!”
“怎么不带我呢!”他错失了一次出气的好机会!
柔蓝拍了拍他的肩,“因为带你的话事情就收不了场了。”
绿沈一旦动手便会用尽全力往重了去,不计后果。
方才群青下手虽也不算轻,但都是巧劲,疼归疼,却不会真伤了谢闻锦的根本。只是把胳膊正回去的时候他会再吃些苦头。
即便谢闻锦要揪着这件事不放,后果也在容清棠可以解决的范围内。
府门外,细如银针的雨丝徐徐斜下,不多时便
让长街笼上了一层雨雾。
容清棠记得前世今日一直是晴天。
或许除了她的死而复生之外,还有些别的变化?
此时站在带了些凉意的雨幕前,容清棠觉得心旷神怡,方才的厌烦感也散了个干净。
“今日先在酒楼住一晚,明日带你们去云山寺吃斋菜,说不定方丈还会把他珍藏的茶叶拿出来给我们尝尝。”
容清棠轻松道。
听出自家姑娘这会儿心情很好,柔蓝也打趣道:“分明是姑娘自己想吃应季的斋菜,还说是带我们去的。”
绿沈也接话道:“就是,姑娘怕被人说馋嘴,总拿我们当借口。”
容清棠也不否认,眼带笑意朝马车走去。柔蓝适时撑着伞跟在一旁。
“说不过你们,明日得让方丈替我教训你们才行。”
“姑娘饶了我们吧,”柔蓝故作讨饶状,“也不知道是不是你送方丈的那些茶格外解渴,方丈每回给我们讲经时都跟不会累似的,我可坐不住。”
容清棠坐上马车,在她耳畔揶揄道:“那你怎么每回都乖乖坐在群青身边把经听完?”
柔蓝的脸倏地羞得通红,下意识去看马车外的群青,见他似乎没听见,才小声道:“姑娘又笑话我……”
容清棠适时换了话题,没再逗她。
群青赶着马车,几人说说笑笑地从安王府门前离开。
不远处,有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一直凝望着马车的方向。
直到他们消失在连绵细雨里,卫时舟才
终于肩头一颤,回过神来。
春雨的凉意攀上他的骨骼。
身上没有一丝伤口,但卫时舟仍感觉到了那阵熟悉的,白骨离肉般的疼痛。
这足以让他确定——
眼前并非又一场注定会消散的梦。
本该与世长辞的他竟又回到了她离开之前。
上天何其眷顾。
容清棠还在时,卫时舟一直命人暗中注意着容清棠那边的动向,却从不许人靠得太近打扰到她,只需知道她是喜是忧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