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柍知道到了该真正逃跑的时候,便命暗中保护她的人扮作劫匪,为求逼真,先打晕了辽商抢走了他的盘缠,而后才把她带走。
剩下的路便要江柍独自前行。
她当掉了自己的钗环首饰,换了一百两的盘缠,又用五两银子雇了辆马车,换上寻常农妇所穿的粗布荆钗,把眉毛画粗,脸画黑,天不亮便赶着马车往赤北去了。
路上也有许多老百姓在赶路,只是这些人都在往和赤北相反的地方逃命,唯有江柍在逆行。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视线常被她吸引。
而当她看到那些沉默的,如动物般的眼睛时,她的目光也常会被他们攫过去。
她看到逃亡的少部分人虽灰头土脸,却还能维持生而为人的体面。
可那些雇不起车马的穷人,他们完全靠双腿前行,鞋子大多都磨破了,脚趾和脚后跟就露在外面,被冻伤再被磨坏,混着泥土发黑的血迹和黄色脓水混合黏在有点不像脚的脚上。
衣服上原先缝过补丁的地方还是破了,有棉絮跑出来,露在外头结成又黑又白脏兮兮的一团,透过衣服的破口子,她看到他们皴裂污黑的皮,像是黏了层洗不掉的灰。
无论男女,每个人都蓬头垢面,有人的眼神狂乱恐惧,有人却死寂木然。
江柍不忍猝看,下半程便只看路,不看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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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为皇储。
他从小谋权算计,踩着兄弟的性命,一路鏖战才得来太子之位。
她则是天生贵命,养尊处优,万千国民的信仰。
当有一天他国的铁骑踏足她国的土地。
她零落成泥,他肆意屠戮。
他冷心冷情,有勇有谋。她骄傲高贵,善弄权术。
这不是他和她的战争,是国与国的颂歌与悲曲。
却也是他和她的战争。
恨比爱深,比岁月长。
一个亡国公主与开国皇帝的故事。
一个尊严与生命不可兼得的时代。
他要她珍贵的国土,要她清白的身躯,要她可笑的尊严,要她纯粹的爱情。
她只要他高贵的头颅。
破国,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