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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入职星河（第1页）

真的是她吗？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她怎么还敢在这里？

追着跑了几个圈就汗流浃背，彻底累趴了，最近生的事情让他应接不暇，太久没有锻炼，身体也越来越虚弱，他脱掉外套，躬着身体用双手撑住膝盖休憩，任劲爽的冬风吹拂着自己，最好能把他那颗火热的心也吹凉。就在他气喘吁吁的时候，burberry经典款风衣的下摆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急忙抬起头来，现眼前的人正是他刚刚穷追不舍的女人，不过并不是他关心则乱的那个人。

“苏小姐，我刚才还以为——”他还未接上气说后面的话，苏默默就接话道：“你还以为我是旸旸？”

官辰自嘲地苦笑了一下，先摇头，后又不住地点头，一时间，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

两人来到了附近一家小众的咖啡馆，室内温暖如春，咖啡的香浓气味让人的精神振奋愉悦，仿佛只要闻一闻就能达到提神醒脑的功效。窗外熙熙攘攘人潮涌动，室内顾客寥寥，恬静而舒适，看来只要适当地提高价格，就可以过滤掉大部分的消费者，剩下的目标客户才可以尽享尊贵。

苏默默缓缓搅动着咖啡勺，金属的勺子碰撞到高档的瓷杯上出清脆的声响，她嘴角浮现出若隐若现若有若无的淡淡笑靥。一对一同在孤儿院长大的闺蜜，情胜亲姐妹，进了同一家银行工作，一个成了在逃的罪犯，一个却晋升成行长。

米心旸事后，他们调查米心旸的身世时现了她和苏默默的特殊关系，随即又对苏默默展开调查，没有找到任何破绽，没有找到一丝证据证明她参与了经济犯罪，唯独查到了她们二人的身世，亦让人惊讶不已。

官辰仔细端详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她的五官轮廓与米心旸没有一丝相似之处，两人的性格迥异，但气质神态乃至走路的样子却是谜一般的相似。米心旸是白白圆圆的娃娃脸，眼睛大而圆润，看人时一副天真懵懂的呆萌样，笑起来露出两个甜美的小酒窝；苏默默则是瘦削的瓜子脸，尖下巴，圆润的丹凤眼，有一种中国古典女子名门闺秀般的秀美，细看还有一丝撩人的媚态。

“我和旸旸小的时候就像双胞胎，孤儿院的老师们经常分不清我们谁是谁？”苏默默说着笑了起来，眼神里有一种戏谑，“成年后反而越长越不像，但身材相似，从小又是在一起长大，神态、动作、习惯也有诸多相似之处，你会认错也不足为奇。”

看到对面的女人神情自若，官辰才松了一口气，作为从业多年的警察所具备的职业敏感度告诉他，苏默默清楚米心旸的下落，他这才端起咖啡杯，呷了一口咖啡滋润自己被风吹得干裂的双唇。眼前这个与他毫无交情的女人一定不会向他透露自己好姐妹的信息，他开始思索如何利用警察惯用的谈话技巧来套取信息。

“苏小姐的心情看似不错，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现在成了通缉犯，生死未卜，你就一点不担心吗？”官辰记得米心旸对他说过，这世间她唯信一人：苏默默。此刻，他用了审讯中的激将法，相比他心目中单纯的米心旸，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没有那么简单了，至少一个简单的女人不可能在28岁的年纪就身居支行行长的高位。虽然他不是银行职员，但做为经侦警察办案多年少不了和银行打交道，他从未见过这么年轻的行长，以他以往的办案经验，人往往是被自己误以为最亲密的人坑骗，面前这个城府颇深的神秘女人，他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站在星河商业银行澄市分行的门口，仰望着头顶上方播放着星河银行宣传片的巨型Led，米心旸心潮澎湃。《无间道》里有一句三年三年又三年，而她是四年又三年，整整期盼了7年，等待了7年，7年可以改变很多，但唯独没有改变她成为一名银行家的决心。

有关星河银行的星星点点大多出自三年前就入职星河银行的苏默默之口，对于金融科班生来说，最好的出路和最优的选择都是星河。星河无论是企业文化，现代化的管理，奖励机制和科技金融水平都远远越国内同业，据说星河员工的平均年龄只有27岁，是一家真正意义上朝气蓬勃的轻型银行，就像一轮巨大的朝阳从海平面上冉冉升起。

大四那年的校园招聘，千军万马勇闯独木桥，米心旸一路披荆斩棘，笔试，一面，二面全部通过，可惜事故出在了三面的前一天。那天米心旸还在一家韩国炸鸡店打工，店里的配送员临时有事请假，替客户送餐的重担就落到了前一天才学会骑摩托车的米心旸肩上。那天天气闷热，乌云盖顶，路上电闪雷鸣，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倾盆大雨，在一辆疾驰货车的紧逼下，心旸不慎滑倒，笨重的摩托压在了她瘦弱的小腿上，小腿腿骨骨折，从而错过了那年星河银行的终极面试。

那天坐在雨里心旸哇哇大哭起来，雨水混合着泪水滚滚而下，这么多年的艰难困苦她都熬过来了，从来没有哭泣过，只有那一次。米心旸在雨中仿佛看到星河的Logo从眼前飘过，就像一个饿到快死的人看到馒头从眼前飘过，一个冻到快死的人看到火盆从眼前飘过，一个快溺水的人刚抓住的救命稻草从手中滑走，那种壮烈的悲伤真的让闻者伤心，听者流泪。而那年苏默默如愿进入了星河银行工作，米心旸只能被迫继续深造后来考上了本校本院的硕士研究生。

三年后，苏默默从一个小小的客户经理晋升到公司业务部的授信审批岗，对上千万的信贷大单生死予夺，常常是大手一挥，几千万乃至几个亿的贷款就放出去了，而米心旸却还是初入职场的小白。米心旸时常幻想到苏默默签字落定时那潇洒霸气的样子，简直就是狂拽炫酷吊炸天，再加上苏默默在澄市付了付款，按揭贷款买了属于自己的商品房，她在米心旸心里就更是望尘莫及。在攻硕期间，米心旸常常是一边埋头啃书本，一边流着哈喇子垂涎着外面的花花世界，还一边想着要越苏默默，不能在苏默默面前跌了份儿，所以整整三年她都是在异常分裂中度过的。

“米心旸——米心旸——”

米心旸回头一看，这不是同批入职星河的周盈吗？米心旸热情地同她招呼。

“心旸，你怎么会有星河的制服？穿着还挺合身的。”周盈笑问道。新员工还未定制行服，都是身着白色衬衣和黑色西裤。

“我的一个学姐在星河工作，这套衣服是跟她借的，我俩身形相似。”米心旸和苏默默是同届，因为从小在孤儿院有“米酥姐妹”的称号，所以米心旸常以姐姐自居，至于实际的年龄两人都是一头雾水。她们对于彼此的关系都讳莫如深，在外人看来这两人只是情投意合的要好。

为期一个月的新员工集训让米心旸结识了这位白富美——周盈，虽然和大家一样身着正装，但她背着最新款的香奈儿，带着梵克雅宝的四叶草手链，这些个儿细枝末节无不在彰显着她的与众不同。她毕业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沃顿商学院，家里做房地产生意，米心旸奇怪像她这样的精英富二代怎么会来银行这样的金融大厂当金融民工？

现在的银行早已不是十几年前那种只需高高在上地坐在空调房里，等着客户上门求着你办业务，你还可以爱搭不理的摆一下臭架子的高端金主。现在的状况完全的反过来，客户就是上帝，客户就是你的衣食父母，一个小小的投诉就可能要了你的小命。

所有的业务都需要自己风里来雨里去地跑来，求来，一个个热脸贴冷屁股的电话ca11来，在这个银行业竞争已达白热化，僧多粥少狼多肉少的严重内卷的时代，业务是不可能自己送上门来。现代银行人的生存现状已经颠覆了老一辈对于“银行”这个名词的认知，它也早已不是安稳的金饭碗的代名词。

对于外界的质疑，周盈的统一说辞是，来星河只为磨练几年，锻炼一下自己的能力，之后会接管家族生意。这样的说辞很具有说服力，因为现在成功的企业家不会像过去那些没文化的暴户一样娇惯子女，反而他们高瞻远瞩，具有平民化思维，珍视每一个可以锻炼磨炼子女的机会。

只有米心旸知道她来星河的真正目的，是为了一个人——她的学长马思远，一个曾经活跃于沃顿商学院的传奇人物，手持cFa和acca认证，妥妥的金融精英，一年前以管培生入职星河。在集训的户外野营环节，米心旸和周盈在竞技游戏中默契配合成为了最佳拍档，晚上两人躺在帐篷里，周盈眉飞色舞地讲述了一个智力群的中国留学生如何碾压老外的智商，如何在学校的各类竞技比赛中获奖，如何为商学院里的一直不受重视和尊重的中国人争气争脸的，他又是如何通过自己的勤勉努力改变了老外对中国人的刻板印象的。

“matt就像是一个传奇，不，他本身就是一个传奇！”周盈崇拜地说。米心旸当时只当是在听一个小迷妹对男神的崇拜爱慕之情，而对于这样的传奇人物，她似乎连谈崇拜都不够格。她不仅没有出过国，就连飞机她都没坐过，即使在政大成绩还算优异足以顺利毕业，但和那些使用纯英文的世界级名校的海龟比起来，她就是一只大土鳖，那位曾经叱咤沃顿的传奇人物对她来说简直就比夜空的星辰还要遥不可及。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周盈口中的马思远就是儿时孤儿院里的小哥哥宁思远，宁思远在6岁那年被养父收养，改姓了养父的姓——马，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

“听说我们这一批新员工中有很大一部分会被分到新开的西直支行。西直支行地处城郊5环外，纯属于开荒，很多老员工都不愿意去，只有派我们这些新兵蛋子上阵。”周盈在米心旸耳边小声抱怨道。

“怎么，你被分到了西直支行吗？”米心旸很诧异周盈居然提前知道了分配结果。

周盈无奈地点点头：“现在还不知道思远哥哥在哪家支行，不过肯定不在西直支行，走吧，今天签劳动合同，待会儿就知道你被分到哪了。”

星河商业银行澄市分行的办公大楼不同于其他任何一家股份制银行，因为从外形上看它根本不像是一家银行。这是一栋与这座现代化大都市格格不入的哥特式建筑，古典端庄，魔幻神秘，带有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站在楼下的人都会被它摄人心魄的气势压倒，好几次在公交车上遥望这座奇异的建筑，都会让米心旸想起巴黎圣母院。这家银行精英云集，美女如云，世界5oo强排名前1o，成为海内外大学生削尖脑袋都要挤进的传奇企业。

大楼里面完全是另外一番光景，富丽堂皇，高端大气。耀眼的采光，光洁的大理石地面，随处可见的高科技，人工智能，自助服务，机器人的语音提示，有序的客户和忙碌的职员。站在大堂中央，有阳光在脚上跳动，天井式的设计，楼顶是透明的玻璃，抬头仰望，一眼便看到了晴朗蔚蓝的天空，所有入职的新员工这一刻都是满心欢喜，期待自己未来的人生将会和星河谱写出怎样美妙的乐章。

除了一楼对外的营业大厅，大楼的其他办公区域都设置了电子门禁，分行本部的员工可以自动人脸识别自由出入各个楼层。米心旸和周盈拿出新员工的临时门禁卡才得以乘电梯进入楼上的办公区域——hR的办公室。相较于一楼接待客户办理业务的人间烟火气，楼上则阴森高冷了许多，中央空调冷气强劲，空气又异常的静谧，似乎连高跟鞋的塔塔声都能在这座环形的建筑中形成回声。

西装革履的职员匆匆而过，或是交谈或是讲电话，低声得都像是在讲悄悄话。米心旸不禁捏了捏早已冻得起鸡皮疙瘩的手臂，完全不清楚这寒意究竟是来自高冷的空气，还是来自心中的敬意，难道这就是无数金融科班生梦想中的职场吗？

周盈和米心旸相视一笑，在这意味深长的笑容中彼此心照不宣地完成了交流，都默契地踮起脚尖来走路，唯恐高跟鞋的塔塔声扰乱了这份幽静，当时的米心旸没想到的是，在她以后的职场生涯中居然得以一次登上楼顶的机会。站在空旷的天台上，她最先想到的便是从脚下这块淡蓝色的玻璃天幕向下凝望，愕然现这不就是一眼深不可测的深渊吗？“深渊”的底部光影斑驳，彩光流动，宛若有生命一般，她想起自己刚入职的那天就是站在那个位置仰望天空，当时只觉美丽而光亮，现在只是换了一个位置，一切又都不同了。这“深渊”的寒冷，幽暗，静谧中仿佛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一个吃人的怪兽，她突然想起尼采的那句“当你凝望深渊时，深渊也在凝望着你。”这样看来，洞底的亮光更像是一只阴森狡黠的独眼，吓得她腿软，差点向前一头栽进这“深渊”里，好在马思远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将她带进了怀里。他紧紧?住米心旸，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恨铁不成钢地怒吼道：“你这是干嘛？是想考验这块玻璃的质量吗？万一是劣质的三无产品，你从这么高掉下去，就一命呜呼了。别人会怎么想？一个在星河遭受打压的员工想不开，特意来到分行大楼自杀？以此来宣泄心中的不满？米心旸，你是这样的人吗？”

…………

一出电梯米心旸就看到了一对情侣校友——沈玥和顾帆。他们二人是本科的应届生，刚刚去hR签了合同出来，顾帆是计算机学院的，沈玥和米心旸都是经济学院的，在职场上遇到相识的校友，还真有他乡遇故知的亲热感，沈玥和米心旸二人一阵嘘寒问暖，仿佛很久没见了一样。

寒暄了几句得知这小两口也被分到了西直支行的运营条线，两人为可以在一起工作兴奋不已，完全不在意西直支行地域上的偏远。米心旸倒吸了一口冷气，和周盈对视了一眼，大概率她也逃脱不了“下乡”的命运。周盈表示若是大家都被分到了西直支行刚好顺路开车带他们一起过去，让他们在一楼大厅等一等。果不其然，米心旸和周盈一样也被分到了西直支行的零售信贷条线，从信贷员做起，米心旸立马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苏默默。苏默默回复：大星河欢迎你！【加油】【拥抱】

宝马奔驰在城市的环线高架上，周盈熟练地操作着，不断车，车彪到了12o。车后座的几人心跳到了嗓子眼面面相觑又不敢说话，怕打扰了她。惊魂了半小时终于抵达了这座城市的边缘地带，这一块属于开区，到处兴建土木，灰尘飞扬，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车开到了西直高新开区的金融街上，周盈一路都是跟着导航走的，导航显示已到达目的地，大伙环顾一圈也没瞧见。沈玥拿出一张西直支行的宣传单：“文化大道金融街88号中国工商银行旁边星河银行西直支行。我去~，这是哪个不长眼的设计的宣传单？有这么写地址的吗？肯定是宇宙第一大行派来的卧底！”她随手把宣传单揉成一团扔出窗外。大家顺着无法无视的工行大楼看去，果然找到了星河西直支行的招牌，就像一个小老弟依偎的老大哥身边。

不同于分行的个性化建筑，西直支行只是一处临街的二层楼商铺，一声叹息在车内不约而同地响起，和刚在分行的高昂气势不同，现在大家的情绪明显有点低落，西直支行周围还扎堆了几家国有银行和证券公司，看来抢生意的着实不少啊。周盈找地方去停车，其余人等在西直支行门口下车。

沈玥和顾帆说说笑笑率先跑进去，很快把失落的情绪抛之脑后，再艰难的路途只要有爱人的携手相伴都变得容易的多。米心旸看着这对幸福的学弟学妹欣慰地笑着，谁也不会想到，这家新兴的支行，这个职场的起点，竟成了他们爱情旅途的终点。

西直支行的一楼是运营部，零售银行部都在二楼。二楼整片区域都是一格一格的工位，顶头有两个小办公室，分别是行长室和副行长室。现在是中午午休时间，大家埋头在自己的位置上忙碌着。心旸上来后给这边的团队负责人陈冉了微信，说已经到了，很快便出来皮肤白皙，戴着黑框眼镜的斯文男人，眼前的这个男人无疑漂亮的，只是这种漂亮颠覆了大众对男人的传统审美。待到他开口说话时，便是跟这副外表完全不相符的另一个极端，星河银行的人都这么分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