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声音很熟悉,语气却很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许思麦,是我。你在家吗?”
是王若乔。
许思麦脊背一僵,没有出声。
电话那端的王若乔似乎情绪不太好,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我就是、想找你说说话、你要是不想下来也没有关系。”
她在哭。
许思麦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解释道:“不是,我在外面。”
而后才反应过来,听她话里的意思,她好像在她家楼下?
许思麦追问道:“你在哪?”
“我在你家楼下。”
抽泣的声音更加明显了。
许思麦心下一紧:“你等我,我马上就回去。”
饭桌上的人见许思麦神色紧张地挂了电话,皆是十分关心。
许思麦抱歉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有事得回家一趟,不能吃饭了。”
然后她忽地想起来生日礼物还没送,于是从帆布包里掏出了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递给贺信维:“生日快乐,送你的生日礼物,差点忘了。”
贺信维接过,很是受宠若惊:“哎,谢了谢了!什么事那么着急?”
许思麦站了起来:“有个朋友状态不太好我有点担心。”
许思麦没说是王若乔,怕他们还要细问。
吴世越道:“你着急吗?着急我骑电瓶车送你?”
许思麦说:“不用不用,我打车就行。”
吴世越却也站了起来,执意要送她,许思麦实在推辞不掉,点点头答应了。
吴世越拎起一旁的运动斜挎包,催促她:“走吧。”
吴世越骑车一路风驰电掣,耳边风声呼啸,许思麦吓得够呛,在路口下了车,小脸惨白。
“谢谢你送我。不过我要是知道过程这么惊险,我一定坚持打车。”
吴世越取笑她:“承受能力不行啊你。”
“我认输我认输。”许思麦抱拳,然后催促道,“你也赶紧回去吧。”
许思麦正欲转身,却被吴世越喊住。
吴世越从斜挎包里翻出一个信封,语气有些得意:“喏,送你的,这可是独一份啊。”
许思麦狐疑地接过,摸着里面似乎有个明信片一样的东西,但又软上许多:“送我?什么东西?”
吴世越挑了挑眉,笑容很是若有所指:“回去看,你会喜欢的。”
许思麦被他笑得心里毛,还没搞明白状况,他已经十分潇洒地骑车走了好远了。
许思麦来不及想其他,把信封丢进帆布包里,赶紧往家的方向跑。
王若乔正站在楼下乖乖等她。
但等真正面对面站一起了,气氛又有点尴尬。
回想起来,上次两人好好说话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
王若乔先开口了:“对不起。”
许思麦不冷不热地反问:“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
电话里很担心她出什么问题,但人现在好好的在眼前,许思麦脑子里一下子窜出来好多往事,语气里颇有情绪。
王若乔眼眶里有眼泪在打转儿:“当时林闯跟你表白,我和周毅先在楼上听到了,后来周毅先跟别人说,还故意曲解你的意思,我没有阻止他,还有后来周毅先公报私仇故意记你名字我也没有替你说话。对不起,我现在才现自己当初做了好多鬼迷心窍的事,对不起对不起……”
那些记忆又涌进许思麦的脑海里,被误解、被针对、被议论……
还有那个委屈又懦弱的自己……
她像块玻璃,总是被当众反复摔碎,然后又在看不见的地方拼凑修补。
许思麦从来没有把这两件事拿出来说过,可越是被压抑在心底,重提时的反噬就越强烈。
她的喉咙好似黏作一团,一时失语。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王若乔的眼眶里夺眶而出:“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现在周毅先也去市一中了,我们也分手了……”
许思麦见她哭得愈厉害,心也硬不起来了,轻拍她的胳膊安慰她:“没事,在淮里一中好好上也是一样的,你基础很好,高中很快就会赶上来的,别担心。”
王若乔似乎被戳中了点,哭得倒吸气,却摇摇头,字不成句:“我、我不是因为、因为我、考得不好才难过,中考前两天、我爷爷去世了,我、我就是、就是一时接受不了——”
许思麦心头一震,但王若乔看出她的表情很担心,甚至可以说有点可怜。
她也不知要说出怎样的话才能化解她的难过,她只知道如果姥姥姥爷有任何一个突然离去,她应该比王若乔更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