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禧到了大理寺当值才明白自家好友有多了解自己。
若不是他传授的“忍”字诀,自己早就暴跳如雷了。
原来这世上竟有比迟柳先生更刁钻的老头。
原本已是天不亮就得到大理寺点卯,那陈司直竟还要他早两刻钟。
若是有什么要事也就罢了,岂料只是要他一遍遍背条例。
韩禧想起苏成的话,是一点儿不耐烦都不敢表露出来。
想自己在韩家也算是被宠着长大,谁知还没正式当上官,就有受不完的气。
好在今日到了开堂审案的时候,总算能找着点有意思的事。
陈司直坐在高堂之上,沉声质问下面的男子。
“堂下何人?”
“草民冯天佑。”
“家住何处?”
“家住城西,锦月门附近。”
韩禧一边观察男子的神色,判断他是否说谎,一边对照大理寺查到的情况核实。
“你是做什么营生的?”
“草民是玉华寺的庙祝。”
冯天佑说到此处挺直腰板,“大人想必听过玉华寺,草民与叶小姐便是在玉华寺相识。”
“你何时与叶家小姐相识?”
“六月前,叶家小姐来寺里上香,说是叶家老夫人寿辰在即,想替她求一尊开过光的观音,再供几盏灯。
叶小姐为表虔诚,月月都来,一来二去,咱们便相识成为知交。
是以草民绝非想潜入宫门,只是受叶小姐所邀,送她到宫门前而已。”
此话一出,在外面看热闹的百姓里激起轩然大波。
庙祝虽在庙里,却并非都是和尚。
例如眼前的郎君一看就是俗家人,长得也俊俏,能勾搭上深闺寂寞的夫人小姐半点不稀奇。
韩禧闻言附在陈司直耳边道:“既如此,大人不如让他和叶小姐对峙一番。”
陈司直瞥了韩禧一眼,似是在怪他多话。
但嘴上却如他所愿传了叶家小姐上堂。
叶家小姐一双美目瞪圆,“大人,此人满嘴瞎话,万不可信他胡言。”
“妤儿,为了你的清誉,我本不打算说出来。”冯天佑一脸悲伤,“是你!是你太过绝情,竟想潜入牢中将我灭口,就别怪我不顾往日情谊了。”
“谁跟你有什么劳什子情谊?”叶家小姐看向高堂之上,“大人,我根本就不认得此人。”
陈司直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惊堂一拍,叫二人安静下来。
“叶家小姐,本官且问你,你六月前是否去过玉华寺?”
叶家小姐咬着下唇,不情不愿道:“是。”
“你是否近六月,月月都去?”
“是。”
“那你为何说没见过这位庙祝?”
“民女到玉华寺向来都是直接找老主持,从未见过他。”
冯天佑底气十足,“若真是如此,我又怎会有你亲自送给我的罗帕?”
叶家小姐急出哭腔,“谁知道你这小贼从何处偷来的?”
“你一个官家小姐的贴身之物,我岂有本事偷得?”
外面的百姓越听越觉得冯天佑的话有道理。
“是啊,哪个官宦人家不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罗帕这等不离身的私物,他一个庙祝从何处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