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腦子快地謀劃,「現在頂要緊的就是體面解決秀哥和譚氏這段不般配的姻緣,我有個主意,正正好能打老太太的臉……」
第8章第八章我難道長得像個傻逼
周家位於明德坊的府學胡同,原本不過是一個帶著兩個合院兒的兩進小宅子。
在寸土寸金的皇城,這已經算是相當了不得的宅第了。是景帝看在奉安夫人二十年如一日細緻照料自己起居的份上,特地賞賜下來給她養老的。
林夫人精明,又拿了全部的積蓄買下旁邊的一處外放別省官員的私宅。
兩邊打通後,就成了一個緊挨護城河的敞亮所在。不但冬暖夏涼開闊疏朗,還可以飼鳥養魚疊石造景。尤其後院的排場不小,種了十幾棵海棠樹,秋天時樹上就會掛滿累累碩果。
林夫人進了兒子所在的西院,一抬頭就見門口鬼鬼祟祟站了一個半大小子。就沉下臉喝罵了一聲,「不好生在屋子裡照看你家爺,到處亂竄個什麼勁兒?」
正準備進去報信兒的小廝南平苦哈哈地轉過身,堆著滿臉的笑容打了個千兒。
「小的正想回去看看爺醒了沒有,昨天他喝了一整壇的秋露白,睡了一天了。醒了之後多半要鬧頭疼,這個時節也不知有沒有鮮的梨汁兒……」
周秉的酒量不小,又仗著年青喜歡來者不拒,大醉之後照例總要昏睡一兩日才會徹底清醒。
林夫人伸出兩個指尖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低聲罵開了。
「你個小扁毛畜生,別仗著你家爺在後頭給你撐腰,就敢帶著他到那些下三濫的地方去,我要收拾你就跟碾死螞蟻一樣。老實跟我說,你家爺跟那個什麼庾湘蘭來往多久了?」
南平眼珠子亂轉雙手直搖。
不敢說實話,又不敢什麼都不說。
「真沒多久,就是頭前一陣子有詩會,是那位鼎鼎大名的陳文敬陳狀元做東。因他也是國子監考出去的,二爺心裡沒底,總想討些上場的經驗,就跟著去應酬了兩回。
詩會上的講究人最多,自然要請些名伶紅妓過來歌舞。二爺多半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了偶爾出來作陪的庾娘子,一來二往的就熟了……」
南平本想說一半藏一半,可架不住林夫人的手狠,只得像倒豆子一樣全部吐露出來。
「那庾湘蘭平日眼高於頂,往來的都是有真才實學的大儒名士。白礬樓爺總共只去過兩回,還是受人所邀。她和二爺什麼時候倒騰到床上去的,我只是當奴才的,真真的不知道……」
林夫人心裡有數了。
不管那庾湘蘭肚子裡的貨是真是假,多半是趁和爛醉的周秉上了一回床就此訛上周家了,打量著如今的周家跟鄉下土財主一樣粗蠢。
真是不知是死活的東西。
要不是看這賤蹄子還有幾分用處,現在就能把人處置乾淨了。最好拿針線把她嘴巴縫瓷實了,讓她還敢亂攀誣。
林夫人狠狠盯了南平兩眼,這才小心打開半邊房門。見兒子微側著身子在羅漢榻上板板正正地睡得正香,心口就不禁軟和了一下。
十八歲的周秉身材頎長,正是人生最好年紀。
一雙漆黑濃眉斜飛入鬢,膚質乾淨得近乎透明。因為宿醉,形狀優美的嘴唇有一許異樣的殷紅血色。卻掩不住撲面而來的蓬勃生氣,即便是睡著了也給人一種如泥金山水畫般的明快富麗。
林夫人幾乎驕傲地看著小兒子,尋思著到底是什麼樣的機緣,才能讓俊俏如斯的孩子投生到自己的肚子裡?
被葉嬤嬤輕捅了一下,林夫人才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
她只是稍微遲疑了一會,就快步走到跟前。咬牙抓著周秉的手指,在隨身帶過來的紙上重重地按了一個清晰的手印。
拿著手帕拭去兒子拇指上的那抹淺淺紅痕時,林夫人悵然輕嘆了一聲,「只願這孩子不要怨我,日後飛黃騰達的時候還記得我今日的一片苦心,我全都是為了他好……」
這世上只有母親為了孩兒,才什麼都願意干。
主僕二人悄悄退出西院,幾隻早生的細小蚊蟲在樹下高一聲低一聲不歇氣地鳴叫,讓人聽著心煩意亂。
葉嬤嬤人老成精地寬慰,「只要把江州老宅的譚氏好好地打發走,周家就已經積了大功德,畢竟是靠著咱們才幫她家的鋪子度過了大難關。接下來,就可以慢慢籌備榮壽公主進門的事兒了……」
說起這件歡喜事,林夫人嘴都合不攏,臉上幾乎要放光。
「真像書上編的那般巧,榮壽公主進京路上遇險,偏偏遇到咱家秀哥兒伸手搭救,兩個人的歲數又極般配。
頭回宮中尾宴時,榮壽公主看秀哥兒的眼睛都險些看直了,轉頭明里暗裡的打聽他的事情,我就猜到了這姑娘的小心思。」
榮壽公主是邑州興王的嫡幼女,說起來是當今皇帝一母同胞的親妹妹,也是林夫人心目當中最為理想的兒媳婦人選。
按照禮法大義,因為當今皇帝是從宗室王族過繼來的,這輩子只能喚自己的親生父母為叔父叔母,常被皇帝引以為平生憾事。所以對著唯一的親妹妹很是憐惜,很早就把她的封號定為榮壽。
榮和壽都是有褒義的祥瑞字。
姑娘的年歲大了要招駙馬,皇帝特地在年初時把榮壽公主接到京里來,在東四坊修建了富麗堂皇的公主府。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