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知道的?”云英问。
“去河曲的时候,听千兴的朋友说的。”乌蒙说。
“哦,不好好上课,和燕草偷着出来看电影了?”云英看着乌蒙问。
乌蒙自知说漏了嘴,不由红了脸,嘿嘿笑起来。
“郁州有套进口设备,放了五六年没用,想当做废品处理。你六哥认为是机会,便买下来了。想在小咸村建造纸厂,生产卫生纸。”云英说。
“要是六哥真建造纸厂,那咱就不是万元户了!应该是百万元户,千万元户。娘,那个时候,咱就能买锅炉,能洗热水澡了。”乌蒙兴奋地说。
“哪有啥不好吗?”云英问。
“对国家当然就不好了!污染了环境嘛!”乌蒙说。
“造纸厂,咋会污染环境呢?”云英问。
“娘,造纸就是把破布啊、柴草啊加入火碱,用搅拌机将植物纤维分离出来,形成纸浆。再把纸浆漂白,加工成纸。在这个过程中,就产生大量的污水。这些污水里含有火碱、漂白剂,对环境就造成了污染。”乌蒙说。
“有没有办法不产生污水?”云英问。
“没有。”乌蒙说。
“若让你来建造纸厂,你咋处理污水?”云英说。
“那只能建条管道,排到大海里去。”乌蒙说。
云英点点头,说:“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
“娘,六哥真的建造纸厂吗?”乌蒙问。
云英点点头。
“六哥让我姐去做会计,我姐不去。燕草想去,可六哥不答应,说信不着燕草。”乌蒙说。
“你六哥不是信不着燕草,是你们的心太浮躁。没干几天,就给他撂挑子了,他还得重新培养人。你让燕草向他保证,老老实实在厂里做会计,你看他愿不愿意?”云英说。
“哦,这样啊。”乌蒙说着,哈哈笑了起来,突然,乌蒙停住笑,兴奋地说:“娘,我知道自己开啥工厂了。”
“啥工厂?说出来听听。”云英诧异地问。
“六哥建造纸厂,必然需要大量的破棉布、麦秸、芦苇,我就把这块承包过来。这样,我就可以用六哥的钱,建我自己的工厂!”
说罢,乌蒙得意地笑了起来。
云英惊疑地看着他,不由赞许地点点头。
“那你这个工厂需要多少人?”云英问。
“我、燕草、我姐、万娜、能顾,我们五个就够了。”乌蒙说。
“咋把六妮也拉进来了?”云英问。
“我姐说了,我开工厂的时候,她来做会计。”乌蒙说。
“那力家寨的人咋办?”云英问。
“娘,你咋又管他们?你现在不是大队书记了,就是我的娘!我只管你!”乌蒙说。
“心胸太窄了,格局太小了,你成不了大事。”云英摇着头,叹气说。
“谁让他们当年批斗你?让你戴着高帽子、挂着大牌子游街?这叫现世报!”乌蒙说。
“那不是搞运动嘛!上面的精神,谁在台上也会这么做。”云英说。
“有仇不报非君子。娘,你可千万别再劝我。”乌蒙说。
云英哈哈笑了起来。
乌蒙服侍云英歇息,这才回到自己的屋里,练习完夹制钱,拿出日记本,开始写今天的日记。
1982年8月28日星期六多云
今天,我正式决定:不当作家了,我要当企业家!我要成为中国的戴尔·卡耐基!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努力!努力!
乌蒙在畅想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