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迟掀起眼皮看她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乌黑平静的眸底蓄着一抹疯狂,他充耳不闻,继续对结界发起攻势。
灵力一道道打在结界上,再被他全盘接收,眼见肩膀又多了新的伤口,他硬是咬住了牙一声不吭。
姜思窈在旁看的心惊胆战,却知道谢师弟这是在跟仙尊赌气,不敢随意上前阻止。
最后到底是虞千鸢先败下阵来,她怒气冲冲地走过去,猛地将谢迟给推了进去:“你疯了么!”
谢迟往后踉跄了几步,扶住单边肩膀,“师尊不是不想与我说话么。”
虞千鸢怒极反笑:“你这算什么,威胁我么?”
谢迟道:“若师尊不受威胁的话,无论我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
虞千鸢被他噎了一句,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忍着怒火坐下,语气很冲:“你要跟我说什么?快点讲罢!”
谢迟先甩了道隔绝声音的符在结界处,才抬脚走过来,在她面前半跪下,小心翼翼地握住虞千鸢的手:“师尊。”
虞千鸢用余光扫了他一眼,没说话,却也没再一把将他推开。
谢迟见状低下头来,将脑袋贴在她的手背
上:“……我错了。”
虞千鸢冷哼一声:“你错哪儿了?”她阴阳怪气道:“谢师兄怎么会有错呢,看着我在你面前演戏装傻子,是不是非常有趣?”
“我并未那样想,”谢迟立即反驳道:“我只是怕若贸然挑明了的话师尊以后就再也不肯……”
虞千鸢无情地打断他:“反正我以后也不会再那样了。”
谢迟沉默了下:“师尊就这么生气么。”
虞千鸢:“难道我不该么?”
“可我不知道师尊在气什么。”
虞千鸢瞪圆了眼:“我气的当然是——!”她刚开了个头,又忽然卡壳,不知该从何说起,心底忽然涌上一股疲倦,摆了摆手道:“算了,我跟你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谢迟倏然加重语气:“我早就说过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为何总那样看待我?”
虞千鸢道:“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对我而言,你自然还是……”
“不是。”谢迟握紧了她的手,仰脸看着她:“我从来都不是。”
又开始说胡话了。虞千鸢甩了甩手,没甩掉,道:“那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以后就不要这样缠着我了。”
“为何?”谢迟凑近她:“师尊不是已经知道我的心意了么?”
虞千鸢看着他的脸,他的目光太专注,眼瞳里只映出她一人的倒影,那样澄净而又明亮,叫她登时感觉一股热浪拂上自己的面颊,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谢迟:“我可是你的师尊!
”
谢迟反问道:“师尊又如何?有谁规定师尊不能与徒弟在一起么?我可从未听说过。”
虽说师徒恋对虞千鸢这个现代人来说并没有多讳莫如深,可入乡随俗,她作为师尊,自当以身作则,又怎么能带头犯戒。
她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来反对,瞪了他半晌,只冒出来一句:“总而言之,这是不对的。”
谢迟道:“是非对错,谁人评判?既然当事人是我,难道不该我来决定么?”
“强词夺理!”
“并非是弟子强词夺理,而是这规矩不通人性,”谢迟道:“我爱慕师尊,想与师尊在一起,这有何错?”
虞千鸢被他一口一个爱慕说的眼皮直跳,不着痕迹地侧过脸去:“……别胡说了。”
“你只不过是觉得我待你亲近,幼时身边没有亲人,又总与我待在一处,对我有些依恋罢了。这种依恋不会持续多久的,等你再稍微长大一些……”
谢迟打断了她的话:“先前师尊用我们只是在一起经历过生死来搪塞我,现在又要用差不多的说辞么?”
他握紧了虞千鸢的手,盯着她眼也不眨,一字一句道:“我很清楚我在想什么,想要的是什么。”
虞千鸢被他那双眼睛看得有些不是滋味:“我不是在搪塞你,只是大部分情况都是这样的。”
谢迟道:“那我就是那小部分。除了师尊之外,我不会喜欢旁人。”
她所有的理由都被谢迟打了回来,平时看
不出他有多伶牙俐齿,这会儿却舌灿莲花到让她无言以对,虞千鸢无奈又好气道:“反正不管我说什么,你都有办法堵住我的嘴是吧。”
她说完,却见谢迟的目光飘忽了下,视线落在她的嘴唇上,前几日在这儿发生的事情瞬间闯入她的脑海,虞千鸢的面色扭曲了一下,面上泛起些诡异的薄红,下意识推了谢迟一把,训斥道:“正经些!”
谢迟动也不动,垂下眼乖乖认错,却又不说要改。
他这个样子,虞千鸢也拿他没办法了。骂也骂了,翻来覆去就那些,还能如何呢?打吧,她若是真的动手,谢迟肯定是不会还手的,怎么看,都是一盘死局。
虞千鸢低声道:“我一直将你视作我的弟子,我亲手带大的孩子。”
这话先前她就说过,谢迟却并未听进去。
他现在忽然觉得,他上一世最终会有那样的结局,除了外界的因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本不就是什么纯善之人,只要能达到目的,哪怕去掉自己半条命,他也一定会抓住机会。
满身骂名如何,众叛亲离又如何?他想要的,就一定——
“那就试着将我当做一个男人来看待吧。”谢迟抓紧了她的手腕,忽然倾身凑近她,却并未像之前那样垂下头吻她,而是停在了近的叫她心脏狂跳的位置,气流缓缓,温柔又强势地拂过她的唇瓣:“……师尊对我,便从未有过私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