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公主把那枚护身符拍在一旁,没好气地忿忿落座。
她一大早出去给他求平安,从上个月起就开始筹备着接风宴,闲着没事在家倾尽心血做了一对成双的茶器,正等着给他个惊喜,这人倒好,回来就添堵!
还带了个……带了个——
商音与笼子里黑漆漆的一团看了个正着,皱眉嫌弃说:“这什么啊?”
“江南巡盐御史送的上品雀儿。”他从桌下抬起头,笑道,“我找人训了半个月,特地按照你的性子养的。这鸟哪儿都好,就是心眼儿多,一不留神便要给你使坏。”
那黄嘴八哥一路上见的不是灰头土脸的臭男人,就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小子,都快烦死这帮两脚兽了,甫一看到花枝招展的重华公主,眼睛登时亮,颇会见人下菜,当场就唱起吉祥来:“殿下万安,殿下万安,殿下青春永驻!”
隋策:“……”
好心机一只鸟!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鸟也如此,看它如此懂事,商音表情瞬间缓和了许多,“我的性子?它哪里像我了。”
隋策:“就它折腾我这点,还不够像你吗?”
话音刚落,这畜生鸟仗人势地在笼子里扑腾:“呔,大胆,放肆,诛你九族!”
商音:“……”
驸马归家后的第一天,就是在卧房内修补茶杯中度过的。
到了夜里满屋子昏暗,矮几上点一盏灯,他盘腿坐于地上独自忙碌,真的在仔细粘那些碎片。
商音盖着薄被躺了一会儿,没能睡着,扭头瞧瞧往回看,就只看得见青年的半边背影。
辛苦五六个月,大老远返京还未曾好好休息片刻,这又得熬夜了。
她忍不住道:“都什么时辰了,先上来睡吧。”
对方手里没停,“没事儿,就快好了。”
商音皱起眉:“唉,大不了不要了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改明儿我再另买一个。”
“那怎么行。”他说,“毕竟是你亲手做的,既然让我打碎了,自然得由我补回来——”
话语刚落,那头就听一声愉悦的轻啧,“大功告成。”
隋策举杯对着灯烛照了一阵,光润的釉面厚重流畅,若不是仔细观察,还真瞧不出瑕疵。
某人得意地朝她挑眉:“小爷手艺还行吧?”
“是了是了,小爷。这也值得你炫耀。”公主翻起一个无奈的白眼,示意床头,“喏,漱口的茶水,干净衣服也在边上,记得把你那身脏兮兮的换掉。”
“知道。”
他伸了伸懒腰,嘀咕说,“就你讲究,我傍晚明明已经换过一次了。”
活动脖颈时,骨头和筋都咯喀作响。
隋策坐在床沿处解衣带,商音便飞快往里挪了挪,颇积极地掀开被角让出半壁位置。
像是被自家公主这举动取悦到,隋策知晓她是什么意思,忍不住就有些想笑。
青年坐了半宿冷硬的地板,身上犹带着寒意,刚触碰到商音的小腿,她就轻轻抽了口气,赶紧将搁在一侧的手炉塞到他怀里去。
“怎么这么凉啊?早说,我该叫她们续上炭盆的。”
“嗐,三更半夜干什么扰人家好睡,我又不觉得冷。”
他捧着汤婆子,商音便坐在对面也用两手捂着他手背,低头煞有介事地帮忙呵气。
隋策垂下眼眸看她紧张的模样。
大将军心里微微痒。
有人记挂有人关心着,这感觉的确比孤身在外面睡空床幸福得多。
青年将手炉搁下,拉上被衾蹭到她旁边。
一副跃跃欲试的语气。
“行了,先办正经事儿。”
言罢还不等商音反应,他便翻身简单粗暴地覆压上来,那动作把结实的拔步床也震得轻轻一颤。
合着凉意的躯体寒山般罩在她头顶,双眸却极明亮,在大片阴影中闪烁着星光。
星光里是透着笑的。
“你说你——分明就惦记我挺久了,还非得罚人去修茶杯子。”
他附着薄茧的手指从里衣的下摆处探进去,所过之处粗粝而轻佻。
商音被硌得直笑,两手掩住嘴,只留眼睛在外,“谁叫你打坏我东西的,大好的日子……自己活该。”
“想来想去,都是二哥的错,看咱们俩新婚才没几日,就要你干这干那,连陪我的时间也没有。”
“他哪儿知道头一年是做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