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潘喜柿想着自己爹妈的时候,宋家惠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这几天她整夜整夜的失眠,好不容易眯着了,也是噩梦连连。
一会儿梦到二闺女被婆家追着生二胎,因为婆媳两人严重不和,小夫妻上法庭打起了离婚。
一会儿又梦见商言闹绝食,孩子瘦成了皮包骨,商学海大雷霆,执意要让他们老两口两个负责人,他和大闺女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
还会梦到小妹嘲笑她没有儿子,教育的孩子看着成材,其实过得都不好,终究是没有儿子没有依靠。
潘冠霖觉得老伴儿就是白天带外孙女笑笑女太累了,晚上又操心外孙商言学习,体力透支,心力憔悴夜里才这么折腾。
宋家惠说,“笑笑这么小,你把她只给保姆看着,要出了事儿,那就是大事儿。咱们不管,受累的又是喜红,好在这么大的孩子,管个吃喝拉撒就行了。
现在关键是商言。就说这孩子是因为挨了姥爷的骂离家出走的,这是全须全尾的找回来了,但凡有半点闪失,我和你也也别活了,难过不说,付不起这个责任啊!”
“每次想起商学海见我时那眼神儿啊,简直就是在警告我。我这想起来就寒心,要是依着我年轻时大脾气,我当时就跟他论论。”潘冠霖躺在上床上辗转难眠,冷哼一声,“怎么遇上这么一个不懂得感恩的白眼狼。”
宋家惠说:“这几天我想了又想,无论咱们当着商学海是怎么说的,老大这婚是绝对不能离。”
潘冠霖说:“我那天的话都是说给商学海听的,可他说得也没错,这个岁数离婚对女人不利。而且,咱们也在学校里呆过,那些知识分子八卦起来更是没命,胜男要是离婚了,还不得怎么受人指指点点呢!”
“商学海不是说了吗?只要商言好好的,这婚姻就能继续。咱们把商言培养成材了不就得了吗?”
宋家惠说,“你也别想太多了,咱们什么事儿也得先往好处想,商学海平时对咱们挺尊敬的,那天也是太着急了。小孩子不听话,难道还不能批评了?谁能想到商言敢这么干,那以后还不能教育孩子了?”
潘冠霖使劲儿地摇摇头:“不,商学海就是这么想的。如果商言那天不能及时找回来,他也许能来咱家拆房子!以后这家里,孩子是祖宗,老人是孙子!”
“都说男人也有更年期,伱这是更年期了吧?”宋家惠说,“哦,姥姥姥爷从小到大,一把屎一把尿把大外孙拉扯这么大,没有功劳没有苦劳也就罢了,最后还成罪人了?带孩子受累花钱的,最后还带出仇来了?”
潘冠霖说着,已经下定了决心:“没地方说理就别说理了,任凭你和我一肚子委屈,为了孩子也不能撂挑子。从今天开始,为了你大闺女的婚姻,为了你外孙子的美好未来,为了商言这孩子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咱们重披战甲再次出征,拿出当年毕业班老师的劲头儿来,集中一切精力把这场战役打赢了。”
周末的时候,潘喜柿一个人在小租屋里整理房间。因为不断换地方的缘故,她的东西不是被亲戚扔掉了,就是在搬家过程中遗失了。
再有就是寄存的时候为了尽量不给朋友添麻烦,她自己也精简再精简如此一来,属于她自己从小到大的生活痕迹越来越少。
将近三十岁,她所拥有的不过是两个大大的行李箱,一个大手提袋和一个登山包。眼下,行李箱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几个木质的相框从箱子里滑落在地上,她顺着声响望过去,相框里她和范文宾的眉眼盈盈,止不住的爱意就要从相片里溢出来。
这时,门铃响了,潘喜柿走到单元门前,打开门竟然看到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潘老师?”对方先被惊到了,不敢置信地说,“竟然是你啊?太巧了!”
潘喜柿倒吸了一口凉气:“尚老师?”
尚云轩说:“中介说房子又租出去了,没想到竟然租给了同事啊!”
“是啊,是啊!真是好巧”潘喜柿暗中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原来中介口中的事儿妈房东竟然就是他,真想不到年纪轻轻,看起来一表人才的样子,竟然就是这方圆之内的‘房客杀手’,谁租谁愁。又可见,她的第六感还是十分准确的,自己同这个尚云轩八成气场不合。
“尚老师您放心,这个房子我看保养得非常好,我住的时候也会加倍爱惜的。不过,您今天来是做什么呢?”潘喜柿笑得很客套,可内心对这种不打电话主动上门对事情实在是反感极了。
“我妈让我三天来浇一次花,我不知道这房子已经住人了,打扰了,实在不好意思。”尚云轩说,“以后那就麻烦潘老师帮忙浇一下阳台的花花草草留,还有就是有什么需要,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潘喜柿忽然觉得亚历山大,这一阳台的花花草草万一被她给养死了,她会不会被要求‘赔偿’?想起中介小哥的忠告,她顿时后背凉。
“我会尽力照顾它们的,尚老师也不用辛苦为了浇花,总要一趟一趟地跑了,如果在浇花的过程中遇到困难,我会第一时间向您请教和通报!”
尚云轩及时接收到了同事的反感信号,低头无意识地看到了散落在地上相框里的情侣照,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简单寒暄几句后,赶忙告辞。
等他转身下楼的时候,清晰地听到了屋内大门反锁地声音。这个声音传来就好像是一道结界,把她严严实实地保护起来,也把所有人屏蔽在外。
尚云轩揉了揉太阳穴,心里不由抱怨起老妈来,每次都这样,不论房子有没有住进人来,都催着他来给花儿浇水,这么一个年轻都姑娘,戒备心又这么强,他确实给人家造成不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