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尚未到起床的时辰,沈江骊睡得正香,听见耳边清荷不断呼唤,“姑娘,快醒醒……”
沈江骊困难的睁开眼,见她神色激动,因问,“怎么了?”
“他死了!”
“谁?”
“谢宁!”清荷语速极快,“方才我去取水,听见婆子们议论,说谢小将军谢宁,昨儿半夜断气,死了!”
沈江骊一下翻坐起身,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皱眉奇怪,“怎么会这么快?”
“啊?”清荷不解的看向她。
“我确实在锦囊里放了些东西,”沈江骊眸色微沉低声呢喃,“可不该这么快啊。”
谢宁卧病已久,唯有病死才不会让人起疑,沈江骊在锦囊里放的东西,能一步一步加重他的病情,但为免谢府起疑,最少也得十来天才能达到死亡的效果。
这才第四天……
“也许是姑娘估错了时间呢?”清荷对于这样的细节并不在意,“不管怎么说,他死了,这门婚事就了结了。”
沈江骊也没纠结太久,她还得收拾好去老夫人那里当提线木偶。
沈江骊进门时,老夫人正和沈二夫人说话,眉眼间都是轻松。
见沈江骊进来,才停下话头。
沈珠从谢府回来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内,没听见沈珠亲口说同意替婚的事,沈二夫人头上一只悬着一把剑,就怕沈珠再闹。
现在谢宁死了,那把剑总算是消失了,身心舒坦。
可见到沈江骊款款而入时,她眼里得笑立刻散了。
没能把沈江骊嫁去谢府,沈二夫人心里有些遗憾。
沈江骊照常向二人行礼,沈老夫人没有前几日的亲和,神色淡淡。
沈二夫人却视若无睹,站起身对老夫人道:“媳妇去交待管家奔丧吊唁之事,先告退了。”
老夫人点头,“去吧。”
沈二夫人出去后,老夫人才对沈江骊淡道,“谢小将军久病,昨夜里走了。”
沈江骊很意外,还有些不安,“怎么会这样?”
“终归是你福薄了些。”老夫人道,“我看你这几日练规矩也累了,这门婚事忘了吧,好好休息几日。”
沈江骊垂眸,老夫人这是觉得她没用,要弃子了。
前几日那样严苛,现在却是一点也不想管她了。
明霞居,沈珠立在书案前,站的笔直,细腕空悬,狼毫含着浓墨在宣纸上游走。
工整的字迹写着:人无信,无以立诚待人,讲道义。
知节急匆匆的进来,“姑娘,方才夫人派人来说,谢小将军没了。”
笔尖一顿,一大块墨水侵染,像泪珠。
沈珠愣在原地,对于这样的结果,她意外,又不是很意外。
“姑娘?”知节见她面色不对,关切问,“姑娘这是怎么了?”
那日所见浮现眼前,沈珠一张芙蓉面略有些苍白,她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久久失神。
她埋下头,觉得羞愧。
她方才竟是先松了一口气,竟松了一口气……
有些事,知之非艰,行之惟艰。
她做不到弃约,也做不到真正欢喜的嫁给谢宁。
沈珠捂住脸,低低的哭了起来。
说不出是为自己高兴,还是为谢宁的死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