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響聲一道接著一道,劈頭蓋臉地對著沈諾白的身上落下。
尖銳的疼痛如山呼海嘯席捲全身,沈諾白痛地咬緊了牙,他聲音變得嘶啞,「你說的話我每個字都記得,但是我說的話,你連聽都懶得聽。」
情緒如冰封下的濃烈岩漿,近乎冷淡的話語裡包裹的滿是最鋒利的沙礫,徑直往唐憶的心口裡戳。
「唐女士——媽——,我不會是第二個沈之江!你明白嗎?!」
!!!
「沈之江」這三個字像是觸碰了禁忌的潘多拉魔盒,唐憶的臉色難看至極,她渾身發抖,狂怒地將手杖朝著沈諾白砸去。
沈諾白痛地半跪在地,膝蓋重重磕在地上。黑髮下,冷汗布滿額頭,眼睛死沉一片,可他的背脊卻始終挺得筆直。
那根黑木手杖從沈諾白身上摔進茶几上,發出「砰」的一聲,大理石的茶几頓時裂紋蔓延,手杖掉落時連帶著茶几上放著的鐵皮盒子被砸飛落地。
一張照片和一枚銀釘從鐵皮盒子裡掉了出來。
看到沈之江照片的剎那,唐憶的眸子猛地一縮。
向來如履平地的高跟鞋開始站得不穩,整個人猶如被摔進了高旋轉的離心機,眩暈、憤懣、難過……複雜的情緒交雜在一起硬生生擠進大腦。
唐憶扶住沙發穩住身體,她閉著眼睛緩了良久。
佯裝平靜後,唐憶睜開眼睛,看著半跪在地上的沈諾白,淡漠道:「你做好準備轉學,我會讓人處理。」
沈諾白氣極反笑,眸子裡的嘲諷好似化作濃稠的黑墨,空洞死寂。
「你憑什麼決定我的人生?」
「憑我是你母親。」
冰冷地撂下一句話,唐憶拎著包,毫不留情地轉身走出了家門。
直到唐憶關上門,看不見她的身影,沈諾白才慢慢放鬆了身體,任由自己倒在地板上。
渾身都在發疼,碰到地板更疼。
可沈諾白卻一動不動,任由疼痛蔓延全身。
他盯著天花板,視線里泛著星星點點的光暈,眼眶乾澀到發痛。大腦空白一片,耳邊全然是嗡嗡的耳鳴聲。
窗外的天變得更加陰沉,積雲低低密密地鋪了一層,涼颼颼的空氣透過一切縫隙直往人的身體裡鑽。
沉寂,悶仄。
……
不知過了多久,沈諾白才緩緩坐起身。
他從兜里掏出手機。手機屏幕也碎了一角。
沈諾白拇指摁在那道裂紋上,力度逐漸變大,裂紋順著屏幕蔓延至全屏。
他自嘲笑笑,心裡的情緒卻更加堵塞。
沈諾白鬆開拇指,強壓下翻滾的情緒。滑動屏幕,給呂鑫磊撥了個通話。
「諾白,我剛想和你說,晚上聚餐去吃老田燒烤,怎麼樣?」呂鑫磊歡快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