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是硬气点,犟着不放人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他还有贺家那边的嘱托。
可是
——这他妈是他上学时的学长啊,出去做什么任务、打什么异兽、出了什么意外全都冲在最前面,需要殿后时走在最后面的学长。两人交情不说是穿一条裤子,那也是过了命的。
这学长从他基地里要个人,他还要怎么拦啊?
应苍笑眯眯的拍拍他肩膀:“人,我就带走了,如果贺钦有意见,你让他去北方审判所找我。”
三天之后,千里之外。
贺之朗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敲击着木桌:“确定叔叔要把他送去哪里了吗?”
没有指代究竟是谁,但彼此都明白。
心腹回答:“已经确定,家主要把他送到梅斯塔利亚基地。”
北方最偏远的一个基地,条件艰苦,一毛不拔,贺之朗难掩激动之情。
那个六年前被找回来的孩子,即将被驱逐出权力中心,这样的结果,如何能不令人欣喜。
act1·畸骨
贺之朗心中是极其得意的,他深知陆之南即将去往的会是怎样一个偏僻荒凉的地方,在所有的故事中,那个地方都与流放扯不开干系。从此以后,贺家这一代,还居住在老宅中的,被贺钦带在身边培养的,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越是春风得意,他面上便越是低调,这几天,贺之朗几乎将一个温柔兄长的人设扮演到了极致。嘘寒问暖,细心关切,里里外外的佣人都感叹,大少真是关心小少爷,却不知晓,他内心里究竟是怎么样的野心与欲念。
他嘲笑,陆之南终究是太年轻,根本就没有在贺家内培养出什么势力,便是贺钦拨给他的人当中,有自愿要陪他远去的,也给拒绝了。这几天,贺之朗紧紧地盯着,发现他竟然也没做什么私底下的布置,就好像真的认命了。
时间眨眼而过,终于就到了陆之南要离开的那一天。
陆之南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除却一个军用背包,几乎是什么都没有带,那样的行李都可以称得上是简陋了。
他十分冷静的与贺钦道别,好似没有受到半分影响,从始至终面容都十分镇定。
贺钦语气冷淡,让他出去别丢了贺家的脸,遇见什么事情或者人,先用脑子考虑清楚,再做决定和打算。
这样仔细听来,却有些像是嘱咐的。
这一幕却刺伤了贺之朗的眼,他见不得这一幕,于是微笑着说:“弟弟,祝你早日回来。”
陆之南转向他,瞳眸漆黑幽深,内里却泛着丝冷意,并不曾接话。
于是贺之朗转向贺钦,语气有些无奈的道:“叔叔,你看之南,现在都要走了,连喊我一声哥哥都不肯。”
贺钦听着了,甚是漫不经心的勾了唇,笑声平平,听不出什么喜怒滋味:“你本来也不算他的哥哥。”
贺之朗如坠冰窟,浑身凉透,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
心里如同被毒蛇噬咬着般,致命的毒素循着血液注入心脏,里里外外反复的都是一个念头,究竟要使出怎么样的手段,才能够让陆之南永远也不能够回来。
他看见了陆之南的眼神,平静,冷淡,就如同眼前的是滑稽众人的小丑一样,深深的刺伤了他的眼。
梅斯塔利亚基地之所以条件艰苦,令人望而生畏,有很大的一个原因是,这里实在是太靠近那片穷源绝地,几乎就是第一线。
大灾难到来时的那座死城之外,这是人类建立的最近的一个基地,这里充斥着最驳杂的能量、最古怪的晶石、最丑陋的植物、最狂暴的异兽,一切都是那样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