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的日子里,怎么可能会过得好。
挑起唇时,话锋却与内心截然相反,笑意轻松悠然:“还好呀。”
他说起自己六年来的学习生活,却隐去了其中种种波折不提。一方面是并不觉得那有什么艰难的,更多的,却是下意识不想要楚歌担心。
楚歌又如何听不出来,然而陆之南想要瞒着他,他也会配合的当做不知道,并不再问了。
皆是娓娓道来自己的经历,两相对比,不免教人感叹,世事造化之弄人。
梅斯塔利亚基地,本应当成为他们的交点,偏偏楚歌刚刚离去,陆之南才又来。
本该早一年就相遇,也不至于像过去那般,楚歌只知晓陆之南被贺家流放,陆之南只知晓楚歌被送走,两人拼命地打听,却谁也联系不上彼此。
然而命运就是这样的奇妙,兜兜转转,在这山地的营区中,终于再度重逢。
陆之南说:“那时候我问褚游,他却骗我,我在幽林里遇到了那群变异狼,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楚歌斜他:“没事打什么架,你要是没躲开,被一口咬在脖子上,扛都扛不过去。”
陆之南愤愤道:“是他活该,再来一次,我也会揍他!”
楚歌冷冷看着他:“你想过我没有。”
骤然听到这句话,陆之南攥紧了拳头,浑身血液上冲。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褚游是要考核进入执行组的人、而楚歌又是受应苍所托,看护褚游的人,所以就责怪他了吗!
陆之南心里酸涩,怔怔的道:“哥哥”
“要是你没有躲得过去,要是你被咬碎了喉骨,要是我稍微去晚一点,或者说,没有那么快的找得到你”楚歌几乎说不下去,想到那样的场景,他就要喘不过来气,“你想过我将会看到的是什么吗!”
仿佛有一桶雪水从天灵盖上泼洒洒浇下,把那些胡思乱想的苗头浇得一丁点儿火星都不剩。
陆之南蓦地一窒,刹那间想起闭目前的最后场景。
天昏地暗,影沉血昏,那遍地的鲜血与碎肢。而他,就在狼口之下,永远的失去了气息。
直面死亡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将将相遇,便是永远别离。
他看着兄长的眼睛,看着那里面沉甸甸的痛苦,是后怕与恐慌交织出的情绪,仿佛被带入了灰暗而绝望的情绪里。
那个时候,其实也差不了多少,他的半边身体都被咬的粉碎,也就差那么一点点,便要活不过来。
而倘若他将咽下最后一口气,便是把人世间最痛苦的绝望留给了楚歌。
“是我错了。”陆之南扳着他的肩膀,想要把他从那段灰暗的记忆中摇醒过来,他强迫着楚歌清醒,一字一句的说,“我不该让自己身处险境,以后我会保护好自己。”
“乖。”
少年时的习惯到现在都没有改,楚歌还是没有忍得住,揉了揉陆之南的头发。他朝着陆之南唇角微弯,于是,那原本隐着的酒窝儿,便浅浅的漾在颊边。
鲜活的、温暖的、生动的笑容,再不似梦里,无法触碰的遥远与冰冷。
陆之南鬼使神差的凑了过去。
却在下一秒,陡然惊醒,掩饰般的轻咳一声:“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act1·畸骨
那一瞬的气氛有一些古怪。
楚歌只看着他猝然偏过头去,耳边被什么湿热柔软的气息擦过,随之而来的便是如常的问句。
他心里隐隐约约觉得适才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陆之南眼眸漆黑,墨色沉沉,如同火山口顶的湖泊,强行压抑下去所有激烈奔涌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