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上么?无上你现在不也要受我要挟?”
鹤卿估摸着,溯光此时,大约是在纯纯癫吧……不然也不会逼得天道向她低头。
可这头,还是不够低,依然带着目下无尘,不将人当一回事的高傲。
鹤卿示意清风放下自己,好似站立,接着道:“你总认为你无所不能,可你却要造出十二个上古神来替你塑造无上的形象,你以为你可以揣摩人心,可你对人的了解,远不及溯光,你看不起那些求仙问道的人,却又必须依靠他们来完成封印溯光的任务。天道……没了把你视作信仰的修士,你根本什么也不是。”
以天道之力,能清楚的看见鹤卿那缕残魂的形态。
她面容沉静,背脊挺直,像一棵笑迎狂风而不倒的松树。
鹤卿不知晓保持缄默的天道意欲何为,但在她看来,天道如今,已是左右为难,要么,就眼睁睁的看着溯光一点点的把十数万年前上古神建立起来的一切秩序打破,再不然,便是要向溯光妥协。
于是她进一步给出了自己的态度:“溯光不交回神力,你也收不回神元,充其量就是把我困在这里永远出不去。都已经是残魂了,没什么好怕的。”
【难道见他日夜受神力反噬,你亦无所畏惧?】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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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清如也没想到,自己真的能伤到溯光,见到那沿着钢刃滑落的鲜血,失去的理智瞬间拉了回来,跌坐在地。
“师父她……早就知道自己要死了,对吗……”她呜咽着哭道:“所以师父,才会要挟我爹来帮你……就是因为知道自己回不来了,对吗?”
溯光的眉梢几不可见的抽动了一瞬,用没有聚焦的眼瞳俯视着乐清如,讷讷道:“要挟?”
乐清如垂着头哽咽说:“我爹说,师父离开盂山时,用我的妖丹威胁他将来要站在你这边……对不起……你是师父最喜欢的人,我不该伤害你的……我对不起师父……”
“……”
直到这一刻,溯光才知道那时鹤卿与夜苍炎去单聊,竟是,在安排身后事……
两人认识以来,不管是相知以前,还是相爱以后,她都总是能妥帖的为他做好后续的一切计划,可他,为她做了什么?
在她静静等待永无轮回的死亡来临之前,一次次的,用寻找来世作为一个承诺。
太自负了。
他太自负了……
在彼岸的森林中,溯光无比清晰的认识到,鹤卿,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溯光从未有一刻如当下这般害怕神的永生之力。
因为他永远,失去她了……
(真正的失去,会让人仿佛置身于茫茫大海,犹如一叶孤舟,无法找到方向,也察觉不到时间在流逝,你不会再感受到温暖与喜悦,曾经的回忆都会成为无数芒针,扎在心上,痛,却不死。)
鹤卿,这就是你所说的,失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