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之得到吩咐,未曾多做耽搁,将眠竺送离檀英院。天色已晚,主子也说了晚字,是该送客了。
见人离去,洛珩君特地换了身衣裳才出洛府。虽说她已抓住洛熙淮的防守漏洞,可到底还是要注意着些,不能留下把柄。
因不曾想过出了杜府的人今日可归,洛云倾听到窗边有响动时,竟下意识以为是哪家眼线摸错了路。
她匆匆起身,屏住呼吸,准备点灯引溪亭来,也好让人知难而退。而此时门外也有了旁的动静,来人自报家门,说是她的哥哥。
“怎么可能,哥哥今日根本没回府,”她半信半疑,却还是开了门,“即便你同他声音相像,也不是你顶着他名头来骗我……的理由。”
话还没说完她便愣住,门外的确实是哥哥不错。可以洛府对他的控制,怎会愿意放人离开。
你无需担心我的来去,洛熙淮等人不足为惧,洛珩君看了眼院外,示意同人进房详谈。
她此行一是为了宽云倾的心,让人不必过多担心自己;二是将洛彬奚等人的计划告与云倾,让人先行接受。
在她的日后谋划中,洛彬奚此计必成,即洛云昔定会成为太子侧妃。鉴于先前其与云倾争执颇多,难断人往后不会再生麻烦,一味忍气吞声虽不可能,却还是要让步的。
“他们算计到太子头上,也不怕人知晓。此计若是真被看透,他们想要的一切岂不是都付诸东流?”
就连她都能看出此计的不当之处,这二人怎敢轻易下手?倘若真被彻底厌弃,他们可是得不偿失。
“人活得高了才会跌得疼,且不论洛熙淮存的什么心思。只要墨希晨觉得他们无用,那他们就是弃子。”
她会帮他们得到更多,也会让他们失去一切。还是那句话,站得高跌下来才更疼,要的就是这些人粉身碎骨。
……
“哥哥的意思是,此事先不透给太子?”
洛云倾尚不能理解遮掩不报此事,如若由哥哥告知,那将必然得到墨希晨更多信任才对。
“即便是我说出,玉扬从旁作证,李稻聚等人也很难不怀疑此事真实性,”她伸手剪去两灯烛中一支的灯芯,“玉扬已是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我又为太子新将,势必引得他们不满。换而言之,我与玉扬无论说了什么,被怀疑在所难免。”
更何况就凭他们两张嘴说,想劝动那几只老狐狸可不容易。就算她现在回到了洛府,与洛熙淮的关系难猜,只要没有确切的消息前,那些人都会觉得她在针对洛府中人。
是针对还是确有其事,她无需替人思量。玉扬还要接着在太子身旁作梗,自然不能暴露太多,真帮她说上一句话,麻烦也大了。
毕竟玉扬的消息全来源于她手下的人,情报网太大的话,墨希晨再傻也会生疑心。
如此一说,洛云倾也明白了其中利害,不再追问人为何要帮洛彬汐他们。
“那么眠竺呢?”她担忧的还有一个竺姨娘,不知是否好对付,“她的意向如何,可是和余韶稚他们狼狈为奸?”
“与你猜想不同,她在洛府上的日子远不如做花魁时,余韶稚什么样的人,我们可是清楚的。”
因而自然不存在两人为伍一说,洛云倾承认自己是喜欢这样的局面的。后院先失了火,朝中再不得意,反的心思很快就会滋长。
对于眠竺而言,现实与期望不同,自然是失望至极。而余韶稚的跋扈,愈证实了她的生活远不如前。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现在这番局面,眠竺如何不后悔?
“因此她与哥哥合作才是上上策,就算久居深宅,也应当知道哥哥近来的风头。”
正因为知道,所以会主动上门,寻求盟友。与眠竺成为一路人的最大好处,就是她不用再费心培养一个棋子,洛府上的一切自有眠竺上禀。
省心省力,她当然愿意。这是眠竺的选择,她也未曾强迫谁。
“人各有命,是她自己贪图洛府名声,满心欢喜巴结着洛熙淮。如今落得一个不如先前,也算她咎由自取,”洛珩君对眠竺的评价实在不高,“若是此刻随了我还敢有二心,那我必然会除了她。”
眠竺是聪明的,不然也不会主动找上自己。只是目光有些短浅,觉得傍着洛熙淮便后半生无忧了。
是啊,洛将军自打洛夫人去世后,便未再娶,可见其痴情。可若真的痴情,又怎么会留恋风华之地。
到底是不够精明,轻松掉进了圈套。
“往后哥哥要帮她吗?”
“帮不帮那不是我定的,要看她自己是否愿意往上爬。没那份心,我再怎么帮,都是徒劳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