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燃瞬间就慌了,冒着第二天简明熙闹脾气的风险把他抱到隔壁小床上,悄无声息从虞白棠那侧上去,和他挤在一起。
虞白棠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简燃便从身后搂他的腰,说起了悄悄话,“虞白棠,今天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到。”
“我那会儿见你和明熙都对滑雪感兴趣,觉得说出来有点扫兴,而且那种情况下我的确感觉不到疼,是刚刚洗澡才现的。”
“真的。”
“我以后什么事都不瞒着你了,行不行?”
“……”
“虞白棠,你睡着了吗,没有的话就理理我呗。”
搭在腰上的手不老实起来,扯扯衣角,捏捏手指,试图引起虞白棠一把攥住,简燃哎呦哎呦地叫唤,明知是假的,他还是松开了。
简燃察觉他态度的软化,支起上半身,将额头贴着他的额头,“虞白棠……我感觉,你今天好像比昨天更在意我了一点。”
虞白棠冷冷道,“我不喜欢撒谎精。”
简燃一笑,吻了吻他颤动的眼睫,“但是我喜欢。”
第6o章(补字8oo)
许是白日累得狠了,虞白棠竟做了个梦。
梦里的他坐在诊所冰凉的板凳上,桌对面的独眼医生眉头紧锁,语重心长地说,“建议你们还是去正规医院拍个片子,贴膏药治标不治本,医治不了内部产生的病变。”
虞爱英年轻时也是个泼辣性子,闻言呛声道,“医院都是骗钱的地方,贴几副膏药就能好的事,还多花那些钱做什么。别听他的,棠棠啊,咱们走,回家外婆包饺子给你吃。”
独眼医生见多了这样的病人,并不生气,默默整理好病历本,在心中叹了口气。
虞白棠清晰地记得那日蒙了层灰翳的天空,云层很低很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也许不久后便有一场大雨,而十岁的虞白棠趴在窗台上,望着玻璃窗外连成线的雨珠整夜未眠。
第二天,虞白棠踩着深深浅浅的水坑,踏过潮湿绵软的落叶重新来到那家诊所,认真地问独眼医生,“在市中医院做一套检查需要多少钱呢?”
对方告诉他,“一千元左右,有医保或许会便宜点,可你别忘了,后续治疗也需要钱呐。”
“好,我知道了。”虞白棠点点头。
独眼医生自己也有孩子,是个跟虞白棠差不多大的男孩,在家不愁吃不愁穿,平日里爷爷奶奶惯着,外公外婆宠着,碰见喜欢的东西一个劲缠着大人买,眼前这个却在最天真烂漫的年纪过早明白了人间疾苦。
独眼医生心软了,犹豫片刻,弯腰取出一包膏药,又从抽屉数了二百块钱悄悄夹在里面,“好孩子,今天叔叔店里做活动,你正好是第五十号病人,按活动规则,叔叔就不收你开药钱了。”
“来,把膏药拿着,回去捎给外婆。”
见虞白棠不肯收,独眼医生虎着脸往他怀里一塞,连推带赶地把人轰了出去,“走走走,回家去,别耽误我这儿看病。”
十岁的孩子实在太小了,虞白棠又瘦,即便谎称十五岁也没有商铺敢要,他没有办法,只能骗外婆说学校最近要开运动会,班里的同学计划放学后在操场训练两小时,叫外婆先吃晚饭,不用等他。
实际上放了学虞白棠背着书包就跑了,跟在一位老大爷身后捡垃圾卖钱。偶尔“生意”不好,还去那家诊所打扫卫生还账。
一个月后,虞白棠被现了。
那天傍晚下起了雨,虞爱英惦记着外孙没带伞,急匆匆赶到学校接人,到了那儿老师同学却都说虞白棠早就走了,“他最近都走得格外早,说是家里有事,居然一直没回去吗?”
当天晚上,得知真相的虞爱英躲在屋里偷偷地哭了,虞白棠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推开虚掩的门走进去安慰外婆说,“其实也没有特别累,跟体育课锻炼是一样的。”
不知为什么,外婆紧紧搂着他,眼泪流得更凶了。
祖孙俩依偎着睡着了,再睁眼,虞白棠现自己回到了高一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