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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回伯承率将磨刀枪刘邓军马头誓师（第3页）

“噢，想索取题词吗？”邓小平说，“你们找刘司令员吧，他的刘体是独具风格的。”

刘伯承推推眼镜，微笑着说：“恭敬不如从命。我就写几个字献丑了。”

张磐石拿着刘伯承的题词走后，参谋处长拿着电报跑进屋子报告说：“北平军调部国民政府代表郑介民要求我八路军和新四军退出以下地区：一、陇海路以南的一切区域；二、胶济线全线；三、承德和承德以南的地区；四、东北的大部分；五、1946年1月7日以后，我军在山西、山东从敌伪军手里解放出来的一切地区。否则不予考虑停止内战。国民党代表已于今天单方面撕毁了停战协议，全国内战即将爆发，中央要求我们尽快做好自卫反击作战的一切准备。”

这消息确实使人震惊、愤怒，人们纷纷谴责国民党这种背信弃义、假和谈真内战的卑鄙伎俩。

刘伯承握着毛笔的手在颤抖，唯一的左眼在喷火，紧闭着嘴唇一言不发。突然，他挥笔疾书：“力争和平民主团结，反对内战独裁分裂，乃人民呼声！”

刘伯承掷笔案头，义愤填膺地说：“对蒋介石这种人没有啥信义可言，他要打，我们就跟他干！用革命战争消灭反革命战争，以战争求和平！你们搞宣传工作的同志，要充分利用报纸这个阵地，进行正确的、有利于自卫反击作战的舆论导向，彻底揭露蒋介石假和谈真内战的阴谋，破除群众和我们同志中的和平麻痹思想，动员群众积极努力生产，以实际行动支援军队进行自卫作战！”

邓小平扔掉手里的烟蒂，处变不惊地说：“当前宣传工作的中心有三点：第一，揭露蒋介石假和谈真内战的阴谋，提高我军民的战备意识；第二，积极宣传，认真动员军民做好反击国民党军队进攻的准备，进行战争动员，这是刻不容缓的；第三，要注意揭露蒋介石水淹解放区的阴谋，动员军民在加强战备的同时，积极抢修黄河故道大堤。”

张磐石和杨放之拿着刘伯承的题词走后，邓小平对余怒未消的人们说：“同志们，大家静下心来，好好研究一下今后的军事斗争，制定出一个纲要，指导全区军民的自卫作战。”

经过讨论，大家确定由刘伯承和李达共同草拟一个晋冀鲁豫中央局《军事斗争纲要》，提交中央局委员会审定通过，这里搁下不提。

且说6月23日这天下午，刘伯承、邓小平等军区领导正在邯郸开会，研究如何把部队的军事训练同保卫地方夏收的任务结合起来。机要科长急匆匆地送来一份电报。

刘伯承看了电报说：“蒋介石发动全面内战的面目已经完全清楚了。目前，宣化店地区的敌人正在加紧完成围攻部署，战火迫在眉睫。不过，这一切都在我们的预料之中。中央指示我们，主力应以豫北为主要作战方向。这就是说，和平已经结束，战争即将开始。我们的一切工作，都要围绕军事斗争这个中心。”

邓小平捏着香烟，手指紧贴嘴唇吸了一口说：“对于中央要求我们以主力在豫北地区作战的指示，我们应该根据我区的实际情况和整个战争的形势来灵活地执行，绝对不要被孙震部队牵制，要从打乱蒋介石整个内战部署来考虑兵力使用问题。我认为，主力应该主动向外线，陇海路这样的敌人赖以发动内战的大动脉出击，同中原李郑部队相呼应，才能打乱敌人的整个进攻部署。我想，这也是符合中央粉碎敌人全面进攻总意图的，应该向中央阐明我区的实际情况和具体意见。”

“我同意政委的意见。”刘伯承看着地图说，“我主力应该跳到外线配合中原部队作战，尤其应该考虑如何截断陇海路，逼敌回援，减轻中原部队的压力。至于内线作战嘛，我主张由军区部队担任。”

薄一波看完电报，沉思了一会儿说：“我原则上同意司令员和政委的意见，具体行动应该有一个周密的计划，提请中央局讨论通过后，再上报中央批准。”

邓小平扔掉烟头，说：“老薄的意见很好。这样吧，际春同志马上拟一个通知，中央局委员于26日到邯郸参加紧急会议。司令员和参谋长尽快完成《军事斗争纲要》，划出各军区及主力的作战区域，同时做好使用主力于外线作战的计划，一并提请中央局会议通过，然后再上报中央。”

刘伯承搁下放大镜说：“我们当前的首要任务，应该动员全体军民紧急行动起来，迅速投入到抢收抢种、保卫解放区的斗争中去。仓里有粮，军中不慌，民心安定嘛，啊！李达同志，你马上起草一份命令，前线地方部队密切监视敌人动向，二线正规部队做好反击作战准备，坚决保卫群众抢收夏粮。”

薄一波看着电话记录簿说：“第3、6纵队指挥部有个共同报告，准备6月28日在马头镇举行整军练兵总结大会，要求我们参加。”

刘伯承敲着红蓝铅笔说：“全国内战迫在眉睫，我看这个会就改成‘自卫作战誓师大会’吧。”

6月27日，晋冀鲁豫中央局会议做出决定：以陈锡联第3纵队、王近山第6纵队、杨勇第7纵队以及冀鲁豫军区主力一部组成野战军，由刘伯承、邓小平亲自指挥，执行中央指示，开赴冀鲁豫前线，随时出击外线；以陈赓、谢富治统一指挥第4纵队及太岳、吕梁两军区部队，担任同蒲路作战；以太行军区武装力量担任豫北作战；第2纵队与冀南军区合并，陈再道任司令员，王从吾任政治委员，担任平汉路作战指挥；薄一波、滕代远、王宏坤留驻晋冀鲁豫军区，统一指挥各军区部队在次要方向上作战，以配合野战军主力和陈谢兵团作战。

6月28日清晨，马头镇热闹起来。第3、6纵队共3万余人陆续向镇内集中。会场里，红旗飘扬，人头攒动，数不清的钢枪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蓝光。临时搭成的主席台正中上方，挂着巨大的会标：“爱国自卫作战誓师大会。”一辆道奇牌客车缓缓驶入会场。陈锡联、彭涛、阎红彦、曾绍山、王近山、杜义德、韦杰、鲍先志、姚健鸣等迎上去同刘伯承、邓小平紧紧握手。

第3纵队政治委员彭涛宣布爱国自卫作战誓师大会开始。

晋冀鲁豫中央局书记、野战军政治委员邓小平首先做动员报告。掌声过后，邓小平身着灰布军装，脚穿剪口布鞋，操着浓厚而洪亮的川音说：

“同志们，当前形势确实很严峻。蒋介石不遵守政治协商会议决议，公然撕毁了国共停战协议，已经公开向解放区发动了全面进攻。就在前天——本月26日，蒋介石命令刘峙统一指挥30万大军，围攻以宣化店为中心的中原解放区。这说明，全国范围的内战爆发了！其实，蒋介石根本就没有和平诚意，他早就想用武力破坏解放区军民用生命鲜血从日寇手里夺来的和平。去年，蒋介石在上党、平汉线进攻我解放区；今年，又先后对我中原、苏北、晋察冀、晋冀鲁豫、晋绥、东北、山东等解放区发动进攻，抢占战略要点。美国也打着调解、援华的幌子，动用了几十架飞机和几十艘军舰，帮助蒋介石向解放区战场运送内战军队和物资，甚至还直接出兵占领我北平、天津以及天津以北的煤矿和这一地区的重要铁道，还有沿海一些重要城镇和要塞。除此之外，美国还为蒋介石装备军队45个师，派遣了大批军事人员来华帮助蒋介石打内战。对于美国政府这种干涉我国内政的侵略行径，我们表示极大的愤慨和坚决的反对！这些事实都证明了中外反动派是蓄意要把我国人民推向内战的苦难深渊！

“共产党及其所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已经不是抗战初期那样的弱小了，我们已经拥有一支120多万正规军和200多万民兵的强大武装力量。蒋介石虽然有美国的军事和经济援助，但是，他发动的这场反革命内战，是违反人民要求和平、民主意愿的，必将遭到全国人民的强烈反对。蒋介石政府的经济十分困难，他的军队士气极其低落，内部各派系之间又明争暗斗。国民党的政治极其腐败，把国统区弄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这是蒋介石始终没法克服的致命弱点。

“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正义的事业是不可战胜的。美国的侵华行径已经遭到世界各国人民包括美国人民的强烈反对。蒋介石政府更是不得人心，他的统治已经摇摇欲坠。在党中央和毛主席领导下，解放区军民团结一心；整个军队指挥统一，步调一致，内部团结，士气高涨；解放区的经济也有办法来支持整个战争。所以，我们一定能够打败蒋介石！对于这一点，每个指战员都要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党中央毛主席针对蒋介石‘寸权必夺，寸利必得’的反动方针，制定了‘针锋相对，寸土必争’的军事政治斗争策略。我们要以和对和，以打对打，以革命的两手反对反革命的两手；蒋反我亦反，蒋停我亦停，绝不能让蒋介石抢走抗战胜利果实。最后，我代表晋冀鲁豫中央局和野战军党委，向全军将士发出号召：迅速做好一切战争准备，彻底粉碎蒋介石军队的进攻，坚决打好自卫反击作战！”

几万人喊出同一个声音：“蒋军必败，我军必胜！”“坚决打好自卫反击战！”“保卫解放区！保卫人民和平！”

口号声中，刘伯承问王近山：“18旅的情况怎么样？”

王近山说：“已经全部收复万斤地区，消灭敌人两个多正规营和一个保安大队，俘虏400多人。”

“嗯，打得好，打得好！”刘伯承高兴地说，“18旅现在行动没有？”

王近山说：“他们将阵地移交给地方部队后，甩掉了安阳敌人的纠缠，正向南乐前进。”

邓小平结束讲话后，薄一波副政委接着讲道：“邓政委鞭辟入里地分析了美蒋反动派勾结、发动内战的实质，实事求是地分析了我军和人民的力量，雄辩地证明了我们一定能够打败蒋介石。这是完全正确的。目前，蒋介石在我晋冀鲁豫解放区周围部署了28个旅，其中部署在平汉线上的就有敌第27、30、32、85、38、18、90军和孙震的第41军以及孙殿英、王自全的两个纵队。虽然目前这些敌军还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但是蒋介石却像浮在水面上的鸭子那样，表面上看来很平静，其实他埋在水里的两只脚却忙得很哪！这场自卫战争的前途有三种：一是我们军民团结一致，打败蒋介石，解放全中国；二是两败俱伤，相持不下；三是我们打输了，重新背着小包袱回太行山打游击。同志们！你们说，应该争取哪一种前途啊？”

台下3万多人喊道：“我们要争取第一种前途！”“打败蒋介石，解放全中国！”

薄一波挥挥手说：“对，我们绝不能走第三条路，也应该避免第二种前途。我们要千方百计，努力争取实现第一种前途：打败蒋介石，解放全中国！”

接着，各旅代表纷纷上台表示决心，一定要用战斗来保卫解放区，争取和平民主，打败蒋介石，解放全中国。

下午，刘伯承、邓小平和薄一波又在马头车站煤仓里召开了连以上干部大会，布置了自卫作战准备工作，直到太阳偏西，他们才驱车赶回邯郸。

冀鲁豫区党委联络部长王平早在司令部等候，刘邓给他布置了粉碎敌人黄河归故的任务。

不久，王平先后潜入开封、郑州两地，向党的地下工委传达了中央局会议精神，以及花园口黄河行动计划。这一日，他刚回到菏泽区党委驻地，一个青年商人站在门口喊了一声“报告！”王平抬头一看，禁不住喜出望外地大叫了一声。欲知来者是谁，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