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晃晃奔来,见元哲和顾七坐在火堆前说说笑笑。
“大人们受累了。”
顾七回过头,右手拽着肩上披风,笑道:“赶路辛苦,若实在太累,便再去休息会。”
“不了不了,”那车夫微微弯腰,恭敬道:“睡了一觉,精神多了,大人们快去休息吧!”
顾七望了望自己的帐子,点了点头。
“你去哪?”
元哲见顾七奔马车而去,忙拽住手腕。
顾七指了指前面马车:“去。。。休息。”
“后半夜风大,”元哲一把将顾七拽了回来,不由分说拖着她入了自己的帐子:“若生了病,会耽误行程。算你祖上有德,本王暂且让你在这宿一晚。”
二人曾在宫中小院同处,倒不至过分扭捏。眼下虽不分卧榻,可自己身份是个男子,元哲就算一时生了旁的心思,想来也不会轻举妄动。顾七稍稍宽心,在元哲身侧和衣而卧。
不消片刻,旁边便传来细细鼾声,元哲微微侧头,看到一张窄小苍白的脸。单看这白嫩的脸蛋和浓密的睫毛,即便稍显病态,也比那话本上的白面书生好看的多。
元哲看迷了眼,干脆整个身子侧过来,单手托腮,细细看着。
眼下这人轻哼一声,抬手挡住眼。
元哲这才发现,烛火太亮,刺得她不得安睡。忙吹了灯,帐子黑了下来,只有丝丝缕缕的月光透进来,勉强能看清。轻捏住顾七的手,看到掌上缠着的
纱布,叹了口气。
天蒙蒙亮,顾七打了个哈欠,欲伸展腰肢,忽发现自己躺在元哲怀里,头枕着他的胳膊!自跟着韩子征练功,旁的虽马马虎虎,可轻功是数一数二的。即便在野外打盹,有个风吹草动也能惊醒!为何这次,竟丝毫没有察觉?难道是太久没有用武,反应迟钝?顾七看了看自己的手,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醒了就起来,本王的胳膊被你枕麻了。”
头顶传来元哲的声音,顾七忙起身:“殿下恕罪,昨夜许是太过困顿,才。。。才冒犯了殿下!”
元哲松了松胳膊,看着顾七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无妨。”
不一会儿,听到外面叽叽喳喳的声音,想来大家都醒了。元哲见顾七整理衣衫,不由得跟着站起身来,眨了眨困顿的眼,脑袋昏沉。昨夜脑中不停闪现着二人独处之景,心有悸动不得安睡,更没想到自己冲动之下,竟将她揽入怀中,犹如抱着小火炉,烧得浑身难受。
晏楚荣站在顾七帐子前,见出来的是张小兰,稍显惊讶。左右张望,不见顾七,未免心里焦急。再看到顾七和元哲一同从帐子里出来,脸顿时酸了。
车夫从车中将干粮拿下来,分发给众人。
“快些吃,吃完还要换药。”
顾七见晏楚荣黑脸,心里一阵打鼓,不知哪里惹到了他。只好将干噎的糕饼往嘴里塞,艰难地往下咽着。
“慢点吃,”
元哲将水囊递给顾七,看着晏楚荣道:“待晏大夫吃好了,先给本王换。”
晏楚荣收回目光,垂下头狠狠咬了糕饼一口。
不远处,几个姑娘频频往顾七这边望,叽叽喳喳商量了什么,将张小兰轻轻一推。
张小兰起身走了两步,回头望着几个姐姐。姑娘们朝她摆手,示意快些过去。她咬了咬唇,抠着手迈着碎步走到顾七身边,懦懦道:“大人,小兰帮您换药吧。”
三人抬头看向张小兰,盯得她越发紧张,不自觉后退一步。
余光瞥到不远处姑娘们好奇的目光,顾七有些无奈,却不忍伤了这个小姑娘,只好笑道:“好,你吃好了?”
“嗯。”张小兰点了点头,脸微微泛红。
“那有劳了。”顾七右手捏着糕饼,将左手伸了出去。
晏楚荣从小药箱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和干净纱布,递给张小兰,自己则起身到元哲身边。
张小兰蹲在顾七跟前,小心解开纱布,见到掌中细长的伤疤,不禁倒吸口冷气。她仰头望向端坐的顾七,白白净净的书生模样,沉静如水的双眸,与粗莽野汉的凶狠目光完全不同。偏这样一个好人,受这么重的伤。张小兰眼中氤氲些许水汽,心疼起来。
小心涂上药膏,又用纱布细细缠上,轻轻系紧。张小兰双手缩到腰间,怯懦道:“大人,好了。”
顾七抬手看了看,包扎得细致,结也打得精巧:“多谢小兰姑娘了。”
“
小兰先。。。先回去了。”张小兰脸上浮起红晕,拎着衣裙小跑回去。
“这孩子心思单纯,收到房里做个妾,也是不错的。”元哲探着赤裸的上半身凑了过来,笑道:“只不过,本王劝你,未娶妻之前,还是不要纳妾。落得个荒淫的名声,还有哪家女肯嫁给你?”
顾七咳了两声,笑得尴尬:“殿下,臣真没有那个意思。想着回去收她做义妹,待到了荼州,为她寻门好亲事。”
“若你无意,还是离张小兰远些。”元哲下巴朝姑娘堆一努:“莫让人误会了。”
晏楚荣见二人如此亲近,心里燃起无名火,系结时稍稍用力,疼得元哲咬牙。
待一番收拾,众人依次坐上马车,又响起吱呀呀的声律。晏楚荣坐在车中,偏过头生闷气。只要有外人在,晏楚荣话总是不多,顾七只当他性子孤傲惯了,并未在意。
正如元哲所说,一路平平安安。姑娘们思乡情切,恨不得少休息多赶路,抵达洐州的日子,比预计的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