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院内皆清净以后,杨景宗凝视着张守诚道:“张家小子,你如何得知我跟吕坦夫的恩怨?”
穿越者的金手指加上猜测呗!
杨景宗将亲随打出去的时候,张守诚就知道自己赌对了。宋史之中的春秋笔法,还真让自己给猜到了。
四年前吕夷简曾判天雄军,当时杨景宗为其副手。吕夷简曾多次向官家上奏,杨景宗在地方恣意妄为,不守法度,杨景宗为此多次被贬谪,从防御使一直降为郓州钤辖。
可见两个人之间的恩怨应该早就结下。
一个谎言需要有无数个谎言去弥补,直到这个谎言盖不住。
想要欺瞒一个久负盛名的特务头子,几乎是一个不能完成的任务!
吃饱以后张守诚端起茶水喝了两口,不紧不慢的给杨景宗解释起来。
自从姑姑得宠以来,他就打定主意要出来做事情。没有一个厉害的组织和人手,光凭官家的宠信根本就不够。
大宋的科举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张守诚没有信心能比其他人更强。张家祖上声名不显,根本没有门荫入仕的门路。要想当大官,掌大权,就要走一条从宠臣到重臣、权臣的路。
能够最多接触天子的除了内侍、后妃,就是掌管皇帝日常和机要的外戚。杨景宗深受官家的信任,自己可以以此借力打力。
没有绘声绘色的描述,张守诚将自己杨景宗的履历进行了一番分析,然后就给出了自己的推测。
毕竟是执掌皇城司的能人,杨景宗颇为惊讶张守诚能够从草灰蛇线一般的信息中推测自己与吕夷简有嫌隙。
“张家小子,你猜的还不够大胆,吕坦夫这个老匹夫,欠我两条人命!”
杨景宗恨恨的道,“我一直找机会想让吕家血债血偿只是还没有找到机会。”“你可知我虽小错不断,官家为何还以皇城司委我?”
“功大莫过于擎天保驾,莫非杨爷爷救过官家的性命?”张守诚有些迟疑的道。
杨景宗点点头开始回忆往事。那年他只有二十二岁,与堂兄也就是章惠皇后杨氏的亲弟弟杨景祖一同担任当今官家的护卫。吕夷简拜相那年,官家在私下出游的时候遭遇不明身份的刺客,他与堂兄战至力竭才等来宫中护卫。
岂料时任宰执的吕夷简在处理此事时,为向刘太后表示忠心不分青红皂白先将二人拘押。盛怒之下的刘太后听不进去杨氏的求情,故而没有第一时间将杨景祖、杨景宗兄弟放出。
当时杨景宗二人皆受刀箭创伤,杨景宗曾托狱吏向吕夷简求情,让其帮忙医治杨景祖。吕夷简以太后无旨为由,拒绝了所有要求。
官家遇刺乃是大事,故狱吏也不敢对杨家兄弟行方便。本可以得到救治的杨景祖,就这样冤死在牢狱里。
杨景宗闷了一口酒:“此事最后虽不了了之,但侦查卷宗证明我与堂兄与此事毫无关系。你可知老夫为何日常酒水不断,就是当初在狱中伤了某处经脉,不靠烈酒麻痹,会痛的难以忍受!”
“从那时起我就记恨上了吕夷简,就一直想找机会为堂兄和我出口恶气。”杨景宗的神情有些颓然,“我哪里会是他这种官场老狐狸的对手,他判天雄军的时候我酒后不忿,就当着佐官下吏的面对他破口大骂。他当时没有作,事后找理由将与我欢好的歌姬处死,那歌姬当时怀了我的儿子已经三月有余。你说我该不该恨这个奸贼匹夫!”
看着眼角垂泪的杨景宗,张守诚心中一阵唏嘘。大宋这个时代的游戏规则还是过于残酷!如果杨景宗的死还算是有情可原的话,那吕夷简杀杨景宗的小妾就有些齐人太甚了。难怪他临死之前要把杨景宗搞出权力的中心,原来是怕他报复自己。
思虑少许,张守诚语气真诚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吕夷简三上三下,今年已经六十四了。这样的高龄重臣,本朝没有处理的先例。既然他杀了你未出世的儿子,不如你报复到他的儿子身上去。这样也公平!”
杨景宗语气落寞的道:“谈何容易!吕家已经出了两代宰相,老匹夫的儿子也很争气。我虽然执掌皇城司,但是想要对付谁也需要官家的同意。”
张守诚若有深意的道:“如果近两年之内朝中有大事生,或者其他特殊状况,毕竟生老病死的是天道,这可不是人力能够左右的事?”
杨景宗闻言骤然抓住张守诚的肩膀:“张小子,你有什么办法?你是不是从官家那里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